第60章 哥哥,帮我(第3/4页)

锐利的簪尖抵着那养尊处优的细嫩胸膛,要落下时,理智的回笼——

不能杀,谋杀皇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以命抵命没关系,却会牵连到国公府。

簪尖停顿,方才那虚与委蛇的恶心和屈辱再次涌上心口,盘旋着,久久挥之不去。

就这样放过他?她不甘心。

陡然间,她记起崔仪送她的那本《针灸甲乙册》,后半部分大多讲男子之疾。

“涌泉、三阴交、肾俞、关元……”雾蒙蒙的美眸直直的盯着男人身上,带着无辜的残忍,她握着簪子,像是从前在桐木人身上练习般,神情麻木的扎了下去。

颗颗血珠冒出,她脱力的往床沿一靠,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木讷的喃喃道,“以后别再祸害女子了……”

那酒里药效再度上涌,她不敢再停留,佝偻着身躯朝窗边走去。

*

“世子爷,是这个太监,抬轿的有他!”琥珀指着值房廊下那喝酒吃肉的太监,斩钉截铁,“就是他,奴婢不会认错!”

一袭玄色袄袍的谢伯缙长剑直指那太监,俊容冰冷,肩上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他的语气比冰雪还要阴冷,“说,人去了哪里。”

那太监吓得浑身哆嗦,却还嘴硬,赔笑道,“谢世子您、您说什么,奴才听不懂,什么人啊?”

“嗯,听不懂。”谢伯缙垂下眼皮,手一挥。

黑沉沉的夜里,剑光一闪,伴随着鲜血与痛叫声,一只耳朵孤零零地落在那将将积成的雪层里,温热的血融化了雪,冰凉的雪又盖住那凉了的血。

“这下听懂了么?”他单薄的眼皮轻抬,眼尾似染着一抹红,语调平静,“再问你一遍,人在哪?”

这回他的剑尖指向的不是另一只耳,而是太监的脖子。

那太监面如死灰,捂着流血的耳朵,哪敢再隐瞒,哀叫道,“五皇子!广兰殿!”

谢伯缙眼瞳骤缩,下颌紧紧绷着,最坏的猜测。

长剑又一划,那太监捂着脖子瞪圆了眼睛,倒下。

谢伯缙握着剑,转身奔入苍茫夜色,颀长的身影在雪虐风饕中模糊。

*

云黛猫着腰沿着墙边的葳蕤草木艰难的挪动,身上越来越难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理智与意识在逐步崩溃,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场雪。

下大一些,再大一些,把她给掩盖住,好让那刺骨的凉意减少身体里那酥麻的燥热。

她走不动了,放弃了,蜷缩在墙根里,黑夜和风雪将她的身影遮掩的很好。无法言喻的难受甚至让她自暴自弃的想着,就这样冻死她吧,她宁愿冻死,也不要忍受这样屈辱的折磨。

恍惚间,她看到墙边跳进一道黑影。

云黛心口一缩,紧紧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是刺客?

少倾,剑光晃过她的眼底,她看到那高大的黑影朝她走来,一颗心陡然沉入谷底——

“别、别杀我……求求你……”

泠泠月光下,她紧紧抱着双腿,抬起惨白又泛着潮红的脸,视线因那药力而惺忪模糊,她看不清楚来人,只知本能的哀求,颤抖的声音虚弱而无力,像是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猫崽子,孤立无助。

谢伯缙的心脏猛然一跳,阒黑眼眸情绪翻涌,牙根紧咬,忙丢了剑,取下身上墨黑披风将她整个裹住。

披风一罩上,他明显感觉到她的瑟缩,嗓音轻微且战栗,“别杀我,别杀我……”

“云黛,是我。”他蹲下身,手掌捧起她低着的脸,让她可以看清他,“是我,大哥哥,谢伯缙。”

“大哥哥……”黑眸中闪过一抹清明,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去辨认眼前这张脸,当看到那双好看的狭长黑眸,她眼圈酸胀,纤细的手指牢牢揪住他的衣袖,艰难地呢喃,“大哥哥……救我,救救我……”

“云黛,你怎么了?”谢伯缙此刻也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伸手一摸她的脸,滚烫而湿润,冰天雪地里她的肌肤烫得似火炉,“裴丛焕那混账呢?”

云黛浑浑噩噩地往他怀中贴过去,“难受…救我……求你……”

她的身体变得奇怪,忽冷忽热,他的身上却很舒服,有令人安心的沉香味,她宛若在沙漠里焦头烂额乱窜的旅客,误打误撞寻到一处洁净的湖泊,求生的渴望让她想要更多,她往他怀里钻……

谢伯缙身体僵硬,见这情况也猜到裴丛焕那禽兽对她使了那脏招。

女孩身上清甜香气在他鼻尖萦绕,他眼眶泛红,那披风将她从头到尾包得严严实实,稳稳地托在怀中,她很轻,轻得像是一片云,绵软又轻盈。

抱着她翻过那墙,回头再看那灯火通明的广兰殿,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迟早一日,他要宰了这畜生。

夜色深了,这场初雪来得虽迟,可一旦落下,来势汹汹,鹅毛大雪落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