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6页)

可到了孙氏手里的钱,她自己会留下一部分,剩下的很可能会三房平分——夏菊花还没有分出老刘家的时候,孙氏就是这么干的,话倒说的漂亮:你们是亲兄弟,我也不好偏着哪个向着哪个,干脆不多不少,一分四半,一家拿一份。

那时的夏菊花心里不是没有意见,刘大壮却劝她说自己爹没的早,孙氏一个人带大他们五个孩子不容易,她愿意怎么分就怎么分吧,还能分几年?

在夏菊花这里的确只分了十来年,可李大丫和安宝玲这里却一直延续了同样的分法,夏菊花不相信李大丫和安宝玲没有意见。

谁也不是泥捏的,前几天的李大丫不就爆发了一回?安宝玲更不是什么好性子,加上两房的孩子们越来越大,需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夏菊花更觉得她们不会一直忍下去。

或许是夏菊花的表情太过明显,安宝玲都看出她在想什么,往旁边看了一眼,凑到夏菊花耳边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今年不用我开口,二嫂就不能同意。”

李大丫不同意管用吗?这么些年孙氏都偏心着过来了,刘二壮现在就是刘大壮当年的角色,李大丫一个人不同意完全没用吧。

夏菊花不相信的看了安宝玲一眼,把安宝玲看笑了:“你不信?我跟你说,二嫂可不是今天才不来上工,她都好几天不上工了。”

对呀,夏菊花把场院里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李大丫的身影,学着安宝玲的样子小声问:“她一直没上工?”

从哪天开始没上工就不用问了,懂的自然明白。

安宝玲有些幸灾乐祸的点头说:“从那天老太太跟你闹过之后就没上工,在家里也不做饭,不扫院子不喂鸡,只洗他们一家子的衣裳。”

这你都没有意见?夏菊花怀疑的看着安宝玲。

安宝玲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悠闲的重新拿起一根苇杆来,苇刀停在杆头,摆出一副做活的样子,嘴里的话没停:“我是觉得二嫂这些年比我累,心累,歇歇挺好。我反正天天上工,回家还得伺候三壮他们爷几个,总不能回家连口现成饭都不给吃。我可挣着工分呢!”

说到这她有些遗憾的摇头:“就是老四媳妇做饭真不好吃,连粥都能煮糊了。她怎么不把锅给烧漏了呢,正好干脆分家。”

夏菊花都被她大胆的言论给吓笑了:“你快少说两句吧,要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分出来的儿媳妇,挑唆你们跟婆婆对着干呢。”

安宝玲不说话了,就那么一手苇杆一手苇刀的看着夏菊花。

夏菊花一直没听到她的回答,从正在刮着的苇片上抬头,疑惑的问:“你看我干啥?”

“大嫂,我觉得你从娶了小儿媳妇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安宝玲郑重的说。

夏菊花心里一惊,有些掩饰的说:“变啥变,我不一直这样吗?”

“不一样。”安宝玲十分肯定的说:“以前你就算是知道别人会议论,也不会当面说出来。还有不管你们家里闹成什么样,你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啥。”

夏菊花没想到安宝玲观察的这么细致,有心想分辩两句,又觉得无从分辩起——她自己行事与以前确实不一样,不是嘴上不承认别人就看不出来的。

安宝玲对夏菊花的欲言又止自有解读:“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真的。以前你受了委屈自己不说,心疼你的人想帮都不知道从啥地方帮,那些给你委屈受的人,就觉得是你该受的,看热闹的更觉得那就不算委屈,要不你自己咋啥都不说呢。”

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夏菊花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以前有啥法子,我一个年轻寡妇,多说几句别人就得指着脊梁骨说我不安份。让人说多了,两个孩子娶媳妇都费劲。现在我儿子都娶媳妇了,我还怕啥。”

原来是因为这个。安宝玲高兴的看着夏菊花说:“你早该这么想。再说你那个小儿媳妇一看就跟孙桂芝是亲姑侄,你平时不压着点儿,她还不得反了天。”

说完想起上回自己劝夏菊花的话来,问:“上回我跟你说的,你记着呢吧。志全他们哥两扛粮食包的钱,还有分红钱,可不能都给他们自己收着,要不你小儿媳妇,得把志双那份都拿回娘家去。”

夏菊花被安宝玲逗笑了:“你刚才不是还生气老太太把你们分红的钱都收上去吗,咋到我这就劝我收着了?”

“你能跟老太太一样?”安宝玲看傻子一样看着夏菊花:“你自己挣的工分不比志全他们哥两少,志全两兄弟下地一样吃得下辛苦,挣的工分一样多,咋分也没人吃亏。”

夏菊花刚想点头同意安宝玲的话,就听到有人在场院外头喊了一声:“队长回来了。”

刘二壮回来了,拿没拿回钱来呢?所有编苇席的妇女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眼睛望向生产队的方向,好象如果能看到刘二壮,一张张票子就能分到自己手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