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6页)

夏菊花连忙冲她摆手:“孩子们过得好就行。”

她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能非得当着夏菊花的面骂孙红梅,可是人人心里的一杆称,好几个同样当婆婆的人,心里已经想好中午回家怎么敲打自己家的儿媳妇了。

安宝玲正好也来上工,见夏菊花一直跟妇女们在一起,也走过来和她说话:“昨天我回娘家了,要不咋也拦着老太太不让她去闹腾你。”

夏菊花昨天还纳闷安宝玲咋一直没出现,听她说回娘家了,不由问:“你咋不年不节的回娘家?”生产队虽然没多少活了,可一天下来也能记六七个工分,会过日子的字宝玲,一般不会有工分不挣回娘家。

“嗐,”安宝玲叹了口气:“还不是我娘家侄媳妇跟我嫂子生气,连我娘都气病了,让人捎信叫我回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宝玲的娘家侄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夏菊花不关心人家婆媳之间为啥生气,只问:“你家婶子好了吧?”

安宝玲摇了摇头说:“家里乱成一个蛋似的,她天天看着能好得了?这家要是不分的话,难好。”

竟然闹到了分家的地步,婆媳矛盾看来是难以调和了。夏菊花一向不会劝人,只能泛泛的说:“那你多劝婶子想开点儿。”

李常旺家的一直听着呢,见夏菊花还有心劝别人,笑了一下说:“劝人好劝,劝自己才难呢。你要不是对儿媳妇寒了心,今天咋非要跟着我们一起干活。”以前的夏小伙,有挣十个工分的活,决不做挣八个工分的事。

安宝玲有些担心的看向夏菊花,夏菊花没事人一样冲她摇了摇头,在别人眼里颇有几分强颜欢笑的意思,安宝玲只能跟着叹口气。

李常旺家的想要再说两句,刘二壮已经开始分配今天的活儿,谁都要听听今天有没有新活计,闲话也就此打住,夏菊花无声的松了口气,饶是安宝玲自己也一肚子心事,看到她肩膀不由的放松下来,都想乐。

自己这个大嫂子,还跟以前一样不愿意跟人打交道,现在跟这些好讲是非的妇女在一块,得有多不自在。这么不自在,她还要跟嘴快的妇女一起干活,可见真被孙红梅伤了心。

没时间多想,任务已经分派下来了,妇女们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编苇席。

这是沿河生产队的一项传统副业,算是占了地利的便宜:湙河的一条支流经过了红星公社,两岸年年长满苇草,每到秋收后,沿河的生产队都会把苇草割下来,组织妇女们一起编苇席,再统一卖给供销社,收入能占到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

平安庄同样沾这个光,年底一个工分才能算到一毛二分钱,那些不沿河的生产队,一个工只有七八分钱,还得是好年景。

夏菊花跟安宝玲坐在一块编席,李常旺家的坐在她们不远,坐下后隔着人还笑着打趣夏菊花:“你往常都是跟着男人们割苇子,会编席吗?”

安宝玲听不惯她打趣人,知道大嫂不是会回嘴的人,就替夏菊花说:“我嫂子会不会我不知道,可她干活利索是谁都知道的。就算是现学,也不会四五天才编一张席。”

李常旺家的一下子闭嘴了——安宝玲说的那个四五天才编一张席的人,就是她。其实妇女们编的都不算快,要是自己家用的话,有个一天半就能编好一张席。可是给生产队编,怎么也得两天两天半才编好,而李常旺家的,一张席编四天多是常事。

要是李常旺家的干活是把好手,还能反驳安宝玲两句,谁让她干活慢呢?

李常旺家的嘴上不说话,心里恨恨的想,编席的谁都不快,夏菊花又是头一回编,会不会起头收边还两说呢。她就等着,到时候夏菊花麻爪的时候,安宝玲会不会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去帮着夏菊花。

说嘴谁不会,安宝玲真不顾自己的工分帮夏菊花,她才服气。

她就是觉得夏菊花难得跟妇女们一起干活,又是个说啥都一听一过的性子,深了浅了不会跟自己急眼,才拿她打个趣,谁知道就出来一个安宝玲。

带着这种心理,李常旺家的一边编着自己手里的苇席,一边盯着夏菊花的动作,一会儿就看直眼了:夏菊花的动作太娴熟,细长的苇杆在她手里就象有生命一样,一根根顺头顺尾的由着她摆弄。

苇刀也被夏菊花使的得心应手,轻轻一顿一拉,一根苇杆就被从中间破开,几下的功夫,夏菊花身边就出现了几根粗细相同的苇片。

这一手不光镇住了李常旺家的,也镇住了同样想看夏菊花笑话的妇女们——编苇席是个技术活,除了起头收边外,就数破苇片让人头疼。

干惯的人还好,头一回干的人别说把苇片破的粗细均匀,不割几回手流几回血,都不能把一根苇杆完整的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