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对于职业的选择,纪忆并没有丝毫的动摇。那是她年少时在白色写字台上、在深夜台灯下做着一份份有着浓重油墨味道的试卷时,就已经做的决定。

季成阳在几天后去了美国,他告诉纪忆,是去参加他一个朋友的葬礼。

听到他的理由,莫名有种很难过的情绪涌现出来,让她想起那年高中班长走时的情景。

三月中旬,何菲菲换了住处。

她询问纪忆是否想要租房子:“我那个是两居室,我租了一间,另外一间还空着,这几天估计房东就要找人了。不如你搬过来,和我合租?”

纪忆刚才开始想租房的事,没想到就来了这个机会:“我六月底离校,想五月再找房子。”

“找房子哪有那么容易,”何菲菲继续游说,“女孩子更麻烦。我就和不认识的人合租吃过亏,就只想和认识的人合住,正好那房子一间大一间小,我住大的,付三分之二房租,肯定比你以后自己找便宜。”

纪忆想,何菲菲说得没错。

宿舍几个同学有毕业去上海、回广州的,也有直接出国的,余下的两个就是北京人,没有租房子的需求。所以她一直也在找五月的合租室友,现在忽然出现这么好的机会,房租又这么实惠,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搬家这天,天气不错。

纪忆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一个行李袋,这就是她所有的财产,何菲菲的一辆小车就都搞定了。租住的地方在和平里附近,僻静的住宅楼群,都是旧式楼房,没有什么所谓的小区和保安。她把行李搬到房间里,何菲菲将新配的钥匙放在厨房餐桌上,交待她:“晚上我还有事,不回来了。这是你的钥匙,随便你折腾去吧。”

于是,快接近晚饭的时间,她就如此被室友抛弃了。

这是个不到五十平的小居室,因为空间有限,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客厅,只在厨房旁放了四人的玻璃饭桌作饭厅。她的房间就临着厨房,很小,只容得下最常规的配备家具,床、书桌、椅子,还有个瘦窄的衣柜。

何菲菲住得那间是这里的两倍,连着阳台,宽敞许多。

今天前,她来过一次,已经将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唯一加了的家具,就是在床头上方装了个几层的书架,反正她个子小,也不会觉得碍事。

等将今天搬来的衣物整理好,算是彻底安了家。

她站在房门口,对着里边发了会呆。

虽然只有8平米左右的房间,却是她真正付了房租,可以自己做主的空间,终于可以对别人说出“我家”这两个字,而不是爷爷家、妈妈家,或是学校。

她来时的凭着印象,七拐八绕走出住宅楼群,解决了晚饭后,又找了找路边有什么公交车站,再去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走回来的时候,倒是有些迷了路,三十几幢外形相同的楼,在深夜里猛看过去完全分不出差别。

九点多,又是冬天,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走动,也没人可问。

她只能停住脚步,就着路灯的光仰起头,去仔细看楼牌号。路灯显然已因用的久,光线差了很多,看得有些费力。

还没等看清楚,手臂被人撞了下,紧接着就是一声倒地的轰然响声。

纪忆手里的袋子被撞,她反射性回头,正看到身边跌撞着爬起来的醉汉,正在离自己不远处扶起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漆黑深夜,碰到这种人,总不是好事。

她捡起袋子,转身就走,以为能立刻离开这种危险人物,却没想到醉汉竟然扶着自行车,嘴里骂骂咧咧、嘟嘟囔囔地跟了上来。

这里没什么人,离马路也有段距离,根本找不到有人的环境。

纪忆心里发麻,快步走进离自己最近的楼门。

木质楼门,敞开着,没有任何防盗措施。

身后明显有车扔到地上的碰撞声,还有男人的脚步声,她心乱如麻,很快跑到二楼。

身后的人依旧锲而不舍,紧随着。

似乎是怕她家里有人,不敢跟得太紧,却又舍不得放弃。

纪忆背后发冷,紧紧攥着自己手里几个大塑料袋,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身边的三户,从右手边传出来的人声更大一些。

她马上就伸手去拍门:“开门,我回来了!”

喝醉的男人明显停在了楼门口,退后几步。

“快开门啊,累死了,买了好多东西,拿不动了!”

纪忆继续拍着门,起初是壮着胆,最后有些急了,怕自己听错了,其实里边没有人。

直到防盗门被从内拉开来,屋内的光照亮整个楼道,也照亮了她因紧张而苍白的脸。

楼门口很快有自行车响动的杂音,她听到有人骑车离去,堵在胸口的一口气这才慢慢送下来,可还是后怕的不行。

打开门的女人很奇怪,和身后的男人一起打量他:“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