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

陆老太太在长安府尹那里闹的不轻,请的状师也是长安最厉害的,证据确凿的案子却难办起来,长安府尹只能差人去抓那家铺子的掌柜过来当堂对质,只是不想那掌柜竟然暴毙而亡。

“怎么可能暴毙而亡?!在这个岔口,分明是早有预谋。”长安府尹的脸色一下变的阴仄,心情也变得很不好。

“你在怀疑我杀了掌柜一家?”老太太面不红心不跳的反问一句,随后的自嘲一笑,“说的也是,毕竟人家暴毙了,办不了这差使,你头上的乌沙也戴不稳当喽。不过我近来一直被大人关押着,见不到什么人,或者大人觉得我一个老妇人有通天的本领?”

长安府尹皱眉,他的人在那家铺子那里待了三天三夜,可是这三天三夜都安安静静的,但凡有人监视的地方,都没有动静,对面的是一家首饰铺子,来往人群更是密集,凶手不太可能在这般繁花地儿观察,大街上自然也不行。最适合的地方,是祭拜的灵堂。

长安府尹增派了不少的捕快,试图来个瓮中捉鳖。

刚到了不到半日,就发现了后厨帮忙的有可疑人物在灵堂旁转悠,捕快反复盯着,待要细细的看,却发现灵堂的东面是个死角。待要转移过去查看,却发现那个后厨帮忙的早就溜了,匆忙间只落下一块雕刻着“陆”的玉扳指。

帮忙跑腿儿的捕快头儿无奈之下,只好弓起身子去找陆凯,想看看陆凯能不能出一二分力气。

刚说完,只见陆凯一个转身,一张黑沉又冷淡的脸一下怼了过来,“写着陆就是我陆凯家的?长安里姓陆的多了去了,我看你这作捕快的眼神不太好!脑筋也不好!”

就在长安府尹第三次审讯陆老太太时,又收到了福州刺史送来的密信,这密信上整整齐齐的写着前朝相类似案子的审讯结果,同时也提了提陆老太太长孙陆钦的情况——大约前些年出了些岔子,辗转到了福州,手上还挂着几件案子。

长安府尹将信折起来,手指肚儿轻轻地摩挲,这封信上的每个字,他都记在心里。待问道长孙陆钦时,陆老太太的防备心一下变的很强,“办不了差,怎么的还要连坐我们陆家满门?!”

福州刺史送来的密信中,说陆钦掌握十几条人口贩卖的路线,且为人穷凶极恶、心狠手辣,许多抓捕的不听话的妇人都被他杀害弃尸荒野,而每次都会用那把四方口的匕首。长安府尹特别叮嘱仵作给掌柜验身时,查看有没有四方口的伤口。

原本仵作是没放在心上的,不想眼见为实,那四方刀口竟然是从命根子处一直向上斜插进了心脏……

陆老太太自然不会傻兮兮地承认,但是长安府尹却抓住了了证据,四处抓捕陆钦,待抓到陆钦时,就是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

陆凯坐在椅子上听得认真,待听到陆钦时才猛然惊觉这其中的缘故,可能是老太太指使的,毕竟长孙陆钦和陆老太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老太太最宠的就是这个长孙……

想到这些,陆凯不由叹了一口气。

郎中从大牢里出来,一边卷袖子一边朝着陆凯打千儿问安,“陆二爷吉祥。我一个低贱的郎中,不想竟能在权势下全身而退。”郎中唇角噙着一丝冷笑,颇有些示威的味道,“老太太若是一病不起,陆钦再要抓不到,怕是要老死在牢狱中了。不过老太太一死,指不定陆二爷您还有更好的出路。”

陆凯神色古怪,眼睛噙着恼怒,但是郎中的话远远不及他现在脑中的那个逆子陆恭桦更让他生气。

陆恭桦瞧见了他眼底的怒火,不由勾唇一笑,又添了把火道:“是,我承认,福州刺史那封信也是我差人送的。”陆恭桦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作为大理寺卿,包庇罪人,便是对朝廷不安好心,朝廷律法大于天。”

“你放屁!在你心里,朝廷、律法、亲人都是低于程宝珠!我知道你这是为宝珠出气,可你总要顾及些亲伦!”陆凯一口气说完又继续道,“老太太和陆钦都是族内的人,找个忠厚老实的来抵罪!总不能闹的满朝廷都嘲笑我们陆家………”陆凯嘴里说着,可是语气里强忍的恼火却压制不住。

陆恭桦瞧着自己老子对自己施压,还要弄个无辜的老实人顶罪,不由冷笑,“这般包庇凶手才被满朝廷嘲笑,你刚才可是听了陆钦在福州的作派了?!”

陆凯气结,语带讥讽:“别说是买卖妇人,就是杀了人,也是我们陆家的族人,族人就是立业的根基!”说完又恼火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段,你心疼你媳妇儿被老太太折腾,又掺和上白姑娘,弄得夫妻不和,你这是起了狠毒的嫁祸之心!”

“老太太染了肺痨,你知不知道?!一个老太太,你竟然还指使长安府尹将她安置在那等黑暗潮湿的地方,恭桦,你有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