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3页)

纪筝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明辞越,虽是知错又后悔,还是微微觉得有些好奇好玩,半哄着低下头去寻明辞越的目光。

心底嘟囔,“你难道不想有?”

“臣没有资格。”明辞越又重复了一遍。他偏开头,不愿与圣上对视,又把身子挪远了一些,淡然道,“圣上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好,又能帮臣什么。”

纪筝收回手,低声辩解:“朕不是瞧那歹人可恶,皇叔能动手制服他,朕也可以的,不用总是被你保护着。”

“圣上方才打算拿什么制服他,拿命么?”明辞越闻声转回了视线,“那臣以死相搏还有什么意义。”

“圣上难道不知道对圣上来说,对臣来说,对大燕的天下来说什么最宝贵?”

他轻吐了一口气,“是圣上的性命啊……”

“所以为何不让臣保护?”明辞越自嘲地勾了下唇,“除了保护圣上,臣还能为圣上做什么呢。”

纪筝忽地又想到了太皇太后那日警告他的那句话,“在天子这种位置上,还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天子,全身上下的价值只是这条命,说到底只是个称谓,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代号,今日是他,明日可以是那杨驷,是整个燕朝的领袖,却也是整个燕朝的傀儡。

他心头沉重,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皇叔对龙椅皇权如此忠诚,是不是无论谁当皇帝,谁今日在这屋里受了刺杀,你都会这样保护他?”

明辞越仿佛猛然受了触动,睫羽轻颤,略带异色地抬头直视向他,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沙哑了嗓音:“臣曾经为将帅,如今为亲王,用命辅佐皇权自是天职,万死不能辞。”

果然。

纪筝的心底静如潭水。

“但臣又是这般的卑劣而自私,自始至终想护着的只有一人。”

明辞越拖着肩头的伤,渗着满头冷汗,银牙紧咬,一寸寸沿着立柜缓缓滑跪了下去,单膝着地,面前即是他的纪筝,他的皇。

“臣并非君子,这双膝头不跪皇权,不跪龙椅。”他的声音如一片落羽,飘在纪筝耳畔,很轻,很轻。

“只跪,圣上。”

他明辞越,一生一世,甘为天子袍下之臣。

纪筝哑然,扯了扯嘴角,撇开了头,耳侧的肌肤由白变成赤血欲滴的红,又变成了白。终于,于静默之中缓缓启了唇。

“朕不是不知道,皇叔一直看着的是皇座。”

此话一出,覆水难收,直直挑明了天子已知明辞越有夺位的野心。

他说出来,终于说出来了。

明辞越会辩解么,又有什么可辩解的,这就是事实,是他们之间必然的关系,是书中的白纸黑字写下的结局。

纪筝全身都在微颤,他不想要回复,不敢想回复,甩袖回了身,有些匆忙道:“行了行了,朕乏……”

“臣看的从来不是龙椅。”

“什么?”纪筝心脏吊起,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下意识地跟着追问。

“臣看的永远只是龙椅上的圣上。”明辞越望向他的目光里平静无澜,藏了一片月光下的海面,“仅此而已。”

看的不是龙椅,是圣上?

纪筝噗嗤一下,苦笑出了声,“你,你怎么可以看的是朕。”

明辞越,故事的主宰,大燕国史上功勋赫赫的燕景帝,怎么可以不看龙椅?!

“你收回去吧。”他不禁伸手推了下身前之人的肩膀,“朕就当从来没听过这话。”

纪筝的腕间瞬时就被人反握了起来,只听那人哑声道,“臣改变主意了,太疼了,还请圣上帮臣一个忙。”

什么忙?

明辞越垂头无言,就着天子的手缓缓下移,摸索伸去自己的腰侧,解开了束紧的腰带,两片衣襟瞬时散落开来,他轻轻一抖,一侧的布料顺着肩头滑落了下去。

单薄的中衣裹着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他牵着天子又去从脖颈撩那层白衫。再除去这一层,剩下的可就全是肌肤了,那并不光滑细嫩,满是深色疤痕的肌肤。

感触到手中细腕的无声的颤抖,挣扎。

明辞越不再强求,缓缓松开,低声道,“臣这副残缺败体,圣上不愿看也就罢……”

纪筝的喉咙轻滚,“朕不是这个意思。”

“圣上……”明辞越咽了口唾沫,低垂着眸,睫羽颤了颤,“臣,好疼。”

那声音仿佛猫爪,搔在他的耳膜之上。他低头怔怔地看着跪在自己腿前那副身躯,明明挺拔如松,蕴藏着锋刃之力,却又屈服于自己,依偎着自己,犹如一头受了伤低低嘶吼的小兽。

杀人不眨眼的西疆战神说他好疼。

明辞越在说,他好疼。

纪筝的手一下就挪不开了,强忍住颤抖,与明辞越肩颈裸露的肌肤贴合在了一起,没有衣料的阻拦,就这样一寸寸抚摸过那些疤痕,那些他为天子镇守边疆,留下的每一缕触目惊心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