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文案场景(第3/6页)

思及此,关瑶便也爽快应了裴絮春的借宿。

亲自带路的途中,纪雪湛一路跟着耍宝,唾沫横飞地说服着关瑶,夸她体量轻盈,一定能坐得上那木鸢。

说这般没头没脑的混话,自是被关瑶给啐了好几口,让他自己削了双腿放上去,定然比她轻上一半还不止。

裴絮春在一旁听着看着,这对姐弟的嬉闹声飞入耳中,令她于恍惚间,忆起上世的一些片段来……

似是宫院之内,身着衮龙服的裴和渊玉冠歪斜,形容狼狈,身后还跟着个柳枝款摆的美人儿。

隔着丈余地,还能听见裴和渊正边走边斥道:“孤是太子!孤国事缠身!哪来的时辰陪你放纸鸢?”

“那殿下哪来的时辰做木雕呢?把做木雕的时辰分给我就好了呀?”那美人儿理直气壮地要求道,音腔拐拐绕绕,如转花腔。

裴和渊拧了眉道:“孤凭什么要分给你?脸大如盆。”

抬头见得裴絮春,裴和渊快走几步,顶着张不耐的脸,拿手点了那女子几下问她道:“二姐,你说世上怎么有这样的人?日常跟个二皮脸似的扒着孤,整天对着孤的脸流哈喇子,孤拿刀子晃她她也不怕。骂也骂不走,吓也吓不乖,长了张细作的脸,却生得是个赖皮的心,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家给养出来的。”

“殿下养的,全是殿下惯的呀。”那女子在后头娇声接话,还朝他飞了个眼儿。

“胡说八道!孤几时养你几时惯你了?”裴和渊气得发笑:“分明是你脸厚如城墙,到处与人说是孤的宠妾,孤宠过你么?”

“昨夜北绥那位小皇子说要我去侍酒,还欲向殿下讨我回北绥,殿下因何不允?”那女子把手里纸鸢给了宫婢,撩起美眸慢吞吞地问道:“听说那位小皇子回到寝殿就摔断了手,难道不是殿下派人干的?”

她问的这般直接,裴和渊当场噎了噎,耳根不自然地绯红起来。

半晌,他咬紧牙关道:“孤是土地爷不成?还能管人平地摔跤的事?”

“保不齐就是呢?”女子半点不怵,雪似的腮儿一抬,便拿话顶了回来。

“你!”裴和渊绷紧了脸,阴声阴气道:“没规没矩,孤早晚杀了你!”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我在涌金宫等着殿下呀。”

又是一记媚眼抛来,春水般的眸光直酥得在场卫士都看直了眼。

裴和渊身上的气压骤低,积了墨般的眸子直把卫士一个个都盯着缩起了脖子不敢再看,这才气急败坏地甩袖而去。

女子闲闲地抠着指甲,娇哼一声:“口是心非,别别扭扭,你就端着吧,早晚有你扒我裙子那一天。”

……

隔世记忆短如秋梦,极易被现世动静所破。裴絮春所忆及的这一段,戛然于前头那对姐弟的又一程嬉闹。

小郎君纪雪湛缠上了头,甚至赖到地上想去抱关瑶的双腿,万分恳切地请求她去坐那木鸢一回,只试坐一回便好,若是伤了,他给掏医药钱。

关瑶忍无可忍,一巴掌糊上纪雪湛的脸,让他闲得没事去给猫把脉看什么时候分娩。

正是纠缠笑闹间,洪钟般的“逆子!”响彻这园间。

一位商贾扮相的中年男人自另一头入了园道。听身旁人所唤,应是这纪宅的当家老爷,亦便是关瑶的舅父。

那纪老爷上来便护住关瑶,斥纪雪湛道:“整日捣鼓些不经用的玩意儿,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娃娃,摔坏了瑶儿怎么办?”

纪雪湛站起身子来唤了声爹,又委委屈屈地抹了把泪,干脆抢了关瑶的帕子并拢了腿,还捏起嗓子来,说自己也可以扮姑娘家,可以和关瑶当好姐妹。

这番怪言怪行,直把那纪老爷气得胡子都翘起,顺手抽了根树枝,给那名唤纪小郎君撵出老远去。上蹿下逃呼痛大叫地,直逗得剩下的主主仆仆皆是笑弯了腰。

关瑶更是乐倒在丫鬟肩上,拿帕子抹着泪儿,口角间尽是融融笑意,仿若春风催芽,端的是娇态横生,惹人生怜。

一派欢和之气中,裴絮春看着这样的关瑶,心念微动。

姐弟亲近无隙,舅甥关系和煦,这般相处无拘的人家,才养得出这样明媚又娇妩的小娘子,也怪不得渊儿对她念念不忘了。

而反观他们伯府。体弱多病的兄长,滑如狐鼠,虚荣浮华的弟妹,以及护短的母亲,以及……她这样鬼迷心窍的阿姐。他们这样的人家,应当没有给过渊儿多少温暖与欢笑。

犹记得渊儿初入伯府时,也曾费心讨好嫡母兄弟,试图融入那个家。

小小的孩童睁着双晶亮的,渴求暖意的眸子,可每每换回的,多是毫不避讳的嫌恶甚至作弄。

被拒绝得多了,他便逐渐沉默寡言,最终成了个清清冷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