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太孟浪了(第2/3页)

只是,渐渐的,秦野鲜少再喊她“嫂嫂”,多半都是叫她名字。

姜媃半点没察觉这种转变,总归她有时候都是乱喊的,又是小叔又是大佬的,都是怎么顺口怎么来。

寻了吉日,秦野从其他郡县找了个阴阳先生过来,叔嫂两人按着阴阳先生交代的,立了无字灵牌,还在秦昭墓边上起了个衣冠冢。

衣冠冢和灵牌都没刻字,但日后每每祭祀之时,都不会落了这一份。

此事,整个秦家,也只有姜媃和秦野心知肚明,旁人都瞒着。

若是有人问起,秦野一律说:“兄长托梦,故而如此为之。”

衣冠冢一立好的头天晚上,姜媃罕见地梦见了秦昭,病弱的少年俊秀斯文,手牵着个的胆小姑娘,两人站在天光耀眼处,看着她笑。

她意识模模糊糊的,正觉得奇怪,毕竟她其实是没见过活着的秦昭。

再抬眼去看的时候,人瞬间就清醒了。

她拥着被子坐将起来,借着单薄的烛火,撩起中衣袖子看了看雪白的手臂。

初初穿来那会,她偶尔能感觉到这身子里残留的某种强烈执念,可后来这股执念沉静下来,她就再没感受到了。

现在么,像是有某种桎梏消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轻松起来。

姜媃挠了下脑袋,嘴里念叨着:“莫要来找我,逢年过节我给你们多烧纸,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听人说的,活人常梦见死人不吉利,一定要多念叨几句才行。

自打那以后,姜媃果然再没做过类似的梦了。

时日过的太快,繁花楼那边没音信,姜媃就当不知道,她也不怎么出门,整日就窝在院子里学东西。

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没有学问在她眼里来的有趣。

从初秋到隆冬,像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是姜媃在大夏过的第一个冬天,青州城年年下雪,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把两辈子没见过雪的姜媃乐坏了。

她冲出去,积雪还没累起来,就嚷着要堆雪人。

流火拿着镶白色狐毛的大氅追在她身后,生怕冻着她了。

秦野见她这般稀罕雪,得了空,就带她上白普寺后山去看雪景。

姜媃不太想爬白普寺的山梯,但是她又想看雪景,秦野便找寺中沙弥,问出一条后山小道,然后找山脚下的汉子,抬上软轿生生把姜媃抬上山的。

白普寺后山,有一大片的梅林,梅树依山生长,高矮不一,在皑皑白雪里头吐出芬芳,俏生生绽放出一抹殷红,映在白茫茫间,甚是好看。

姜媃在梅林里乱蹿,流火赶不上不说,稍不注意,就要被姜媃丢来的雪球砸中,简直哭笑不得。

半玄难得心情好,给秦野放了半天假,秦野索性铺开纸张,给姜媃入画。

他这些时日画的少,繁花楼交了几幅敷衍了事,关键画室里头,已经很久没收录姜媃的画了。

他准备,今个多画一些搁画室里头。

这才没几个月,少年好像又长了一些,身上穿着鸭蛋青的素纹锦衣,披着玄色为底,纹绣粉色樱花的披风,鸦发被玉簪子挽着,鬓角光洁如刀削。

他研好墨,看了看笔尖,酝酿了番,正准备落笔。

“啪”一拳头大小的雪球从背后砸过来,正正砸他背上。

秦野手一动,笔尖划过画纸——毁了!

他顿了下,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

“沙沙”头顶的梅花枝桠诡异地晃动几下,积压在枝头的雪簌簌落下来,淋了少年一脑袋。

姜媃跳出来,望着他笑地直不起腰来:“你傻子么?都不带躲的呀?”

秦野搁了笔,斜眼看她:“很好玩?”

姜媃点头,黑眸晶亮地点头:“好玩啊,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雪啊。”

上辈子是南方人,她压根就没见过雪,这还是头一回见着,怎么不稀罕?

秦野直起身,拉长了尾音:“嗯……”

姜媃心生激灵,抬脚就想跑。

然,到底晚了,少年手长腿长,一迈脚一伸手轻松揪住小姑娘大氅。

他将人拖拽过来,一伸手捏了梅树枝丫上的雪,团团的猛地丢进小姑娘后领子里头。

“啊!”姜媃惊地跳起来,像被踩着尾巴的奶猫一样直跳脚,不断抖着小袄和大氅。

可是积雪一碰上温暖的里衣,瞬间就化了,黏在皮肤上,又冷又冰,姜媃难受的直抓狂。

她瞪着少年,怒气冲冲:“你怎么这么坏呀!”

小姑娘眼尾都红了,生气说着这话,也是软糯糯的,像是在跟人撒娇。

秦野挑眉,手里又已经捏了一团雪,他也不回答,抬手就往姜媃脚边砸过去。

姜媃飞快跑起来,边跑边躲,还软绵绵的说:“小叔,你让着我点嘛……”

秦野手上的雪团一顿,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不成想,抬眼就是姜媃砸过来的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