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醉颜对百花(4)(第2/3页)

谢骛清站定到她面前,想说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虽做过教员,桃李遍各军,却不想对着自己的未来太太还要长篇大论,谈古论今。他一弯腰,搂住她的后背:“来,抱你进去。”

他毫不费力地抱起椅子上的女孩子,进了珠帘。

白珍珠撞到她脸上,她将脸埋在他肩上,直到坐到床上。外头的灯没关,里边的灯没开,全部的光都来自珠帘外,还有窗外。

谢骛清一颗颗解他衬衫的纽扣,何未咬着下唇,瞧着。

窗外人把炉灶架在了院子里,现炒现吃,那些军官们平日在外行军习惯了,多冷的天都不怕,就喜欢见着火光吃饭。热闹得很。

他把床帐放下一半,挡住了外头的光。

谢骛清弯腰,给她脱掉小跟的皮鞋,刚想摸一摸她的长袜,何未已缩进了那悬着的一半床帐子里。沉香色的床帐,挂着暗红色的长穗子,在床边沿搭着。

谢骛清坐到帐子里,见她靠在角落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不禁笑了。

“笑什么?”她轻声问。

“想到奉天。”他俯身过去。

他从在天津那晚初次见她的身子,就想看个全貌,只是碍于她没点头应下亲事,没行动。

后来在奉天,他在雪地里和几个将领抽着烟,结束参观军工厂的行程,踏过及膝的厚雪,回到下榻的饭店,直接面对应酬局上的衣香鬓影。他坐在沙发里,闻到身边的一阵阵香,想到的全是何未贴身小衣裳的香气。

那晚,有人说,谢少将军心不在焉,是念着哪个佳人小姐了。

大家又拿出误卿的说法出来,他难得好心情回了,说,要看遇上的是哪家小姐,遇到值得追求的,就不是“误卿”,而是“骛卿”了。大家笑,猜哪家小姐能让谢骛清追求不舍,有京津的旧相识立刻回忆说,谢骛清两年前的诸多香艳传闻里,有一位鼎鼎有名的何二小姐。

于是在奉天的酒宴上,何未的名字成了一个话题。

众人皆知,她就是谢少将军的求而不得,是他阅尽百花后,唯一惦记却得不到的人。

“想到,二小姐,”谢骛清在暗得让人发昏的床帐里,在她脸前说,“是谢某的求而不得。”做着最亲热的事,却还用着敬称。

她看着他藏在阴影里的脸。

“那晚……你不就想看吗?”她低头,慢慢地从膝盖上卷下长袜。

女孩子的衣服被一件一件地被叠在角落里,白色的,粉红的,藕粉的,她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只是认真叠着衣裳。最后,拉过来银丝被面的锦被,挡住寒气。

谢骛清全程没动,看着她的举动。

她将锦被掀开一角,盖住他的腿,对他柔柔地笑了笑。

“未未,”他的声音像被水汽熏染过,“我没想过今晚要如何。”

她看他手臂上的旧日伤痕,这还是在天津利顺德受得伤:“你没说心里话。”

说完,她轻声又说:“那晚你就想了。”

谢骛清被她惹得笑了,笑着,轻叹了口气。

他的右手抚着她的脸,滑到下巴上,轻轻用手指捏住,让她面朝向自己。

外头有人倒了水进油锅,炸开了一道光。军官们笑开了,用家乡话笑骂往油里倒水的人。

谢骛清亲到她的唇,如山影压身。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影子都是有重量的。

因为刚喝了酒,他的嘴唇没有初次亲吻的干燥感,是湿润的,还带着柔软的热度。何未被他亲了一会儿,像被他的影子压得透不过气。

何未一想到在这张床上他睡过无数个日夜,就觉得血都被体温烧热了。

他亲的不厌其烦,好似只是要亲她。

何未最后也不确定了,微微睁眼,对上他的眼眸。

隆冬时分,虽有炭火,这屋子也是冷的,毕竟不想她的卧房是暖阁的构造。就是这样的冷的卧房里,她望着谢骛清的黑眼睛,却像走到盛夏的什刹海旁,在白日未散的高温闷热里,和暑热下那片没有一丝丝水波纹的湖面对望着……

她轻轻动了动嘴唇,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要开始?

谢骛清亲她的脸,在她耳边伴着湿热的呵气,低声说:“慢慢来。”

“我没着急……”

他笑,隔着锦被抱着她:“一开始总要慢些。”

“在天津……”不也试过。

“那不一样,”他在她耳边说,“差很多。”

他的唇回到她的嘴唇上,这次吻得更像在调情,若即若离地在她的唇上亲着。何未在这漫长等待里,想,他真是有耐心……她要说什么时,察觉自己不知不觉咬着牙关,不知咬住了多久。自己在紧张,谢骛清一直亲着自己,一定早感知到了。

……

那只握过十数年枪,可御马,可握军刀的手,在她头发里缠绕着,滑到她的耳后,反复摩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