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拥抱(第3/4页)

“母妃一直身子不好,听嬷嬷说,就连我的孩提时期,她都没能抱过我。”杨谦之缓缓诉说着,语气中,是道不尽的遗憾和悲凉。

杨初初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

她凝视着他,才短短一天,他的下巴就长出些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又狼狈,与昨日出宫的意气风发,简直大相径庭。

杨初初明白杨谦之的苦楚,她心中不忍,想宽慰他,但却发现语言是如此无力和匮乏。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能说一句:“二皇兄,节哀顺变吧……你振作起来,德妃娘娘也能走得安心些……”

杨谦之忽然笑了。

他看向杨初初,木讷空洞的眼中,多了几分怅然:“节哀顺变?”他怒道:“难道我们终其一生,遇到哀痛,就只能接受;遇到变故,就只能顺应吗!”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活得小心翼翼。

他要乖乖地保重身体,不能跑跑跳跳,不能生病给宫人们添麻烦。

后来长大一些,他帮着照顾德妃的病情。

皇帝不来,太医们不尽心,他便自己主动学医,机缘巧合下拜了药王谷谷主为师,这才让德妃的病,有了转机。

这些年来,好多次,杨谦之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杨谦之想,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呢?母妃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直被病痛折磨,十分痛苦。

而他自己,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没有希望获得储位的。

虽然他也并不是非要当太子,但这好像一场竞技,他居然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不免让人觉得遗憾和唏嘘。

很多次,他都想放弃这里的一切,但是为了母妃,他坚持了下来。

他沉下心来,在药王谷一待就是三年,他查遍了医书,研究了几十个不同的方子,还以身试药,终于找到了从根本上加固心脉,调理身体的有效疗法。

两年多过去,母妃开始好转了。她终于能再次坐起身来,被他用轮椅推着,出来晒一晒太阳,陪他说一说话。

杨谦之又享受到了,期盼已久的温情。

他的愿望是如此卑微,只不过是想母妃能活得轻松一点,能多陪伴他一些时日而已。

但他珍而视之的东西,却被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杨谦之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那只拨浪鼓。

小小的拨浪鼓,和他修长的大手,已经完全不匹配,红红黄黄拿在手中,有种奇异的悲剧色彩。

他眸色沉沉,满是愤恨。

杨谦之冷冷问道:“今日,是不是父皇要提审全妃和杨赢?”

杨初初愣了一下,道:“是……”

杨谦之淡淡应了一声,道:“我要去看看。”

杨初初秀眉微蹙:“可是二皇兄,你的身子还没好……”

杨谦之摇头:“无碍。”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杨初初无法,只得陪着他去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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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虽然要提审全妃,却也不想大张旗鼓,于是所有人,便都聚集到了御书房里。

皇帝高高在上,坐在主位。

武平侯白仲,是本次事件的主理人,他手上拿着卷宗,静默立在旁边。

地上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的背上,满是血痕,伏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全妃则默默跪在一旁,掩面抽泣。

三皇子杨赢,铁青着脸,也一言不发地跪在全妃旁边。

杨昭面色淡淡,站在较远的地方,仿佛这一切与他没什么关联。

杨初初扶着杨谦之,缓缓踏入御书房的门槛。

皇帝抬眸,见杨谦之来了,不由得微微动容:“谦之。”

杨谦之眸色微动,只微微欠了欠身。

皇帝道:“孟义,给二皇子看座。”

孟公公急忙让宫人张罗了座椅,杨初初将杨谦之引到座位旁,扶着他缓缓坐下。

杨谦之面色十分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转头看向皇帝,道:“父皇……都怪儿臣无用,没有保护好母妃……”

皇帝面色微顿,道:“不怪你……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谦之抿了抿唇,转而看向全妃。

皇帝沉声道:“白仲,你查出了什么,尽数道来吧。”

白仲拱手:“是。”

“臣令仵作勘察了德妃娘娘的尸体,发现德妃娘娘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名叫‘灵蛇’。”

“这灵蛇毒,不是中原的毒药,据太医所说,应该是北疆一带才有的,白蛮产量最盛。”

此话一出,皇帝的脸色暗了两分:“说下去。”

白仲又道:“臣大胆揣测,这下毒之人,恐怕和白蛮或者北疆有关,于是拷问了伺候德妃娘娘的宫人,最终,发现宫人小福子,形迹可疑。”

皇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小福子,道:“还没死?”

小福子瑟缩了一下,急忙道:“皇上开恩!都是奴才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