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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征说:我明白的,可是,大树底下,长不出小树来,只能长草。

然而齐唯民对乔七七,总还是脱不了“舍不得”三个字,常征想着,兴许,再过两天,等七七再大些,就会好点。

常征一天比一天喜欢齐唯民,他学习刻苦,与人为善,老实但不愚笨木讷,言之有物,厚厚道道,她最喜欢他不卑不亢的态度,他对她好,并不是刻意的,而是与生俱来的温和与体贴。

有一天,常征又约了齐唯民还上乔七七一起出去玩,常征说想要教七七骑自行车。

那一天,天突地转凉,乔七七穿了件深灰的厚外套,围着齐唯民的一条厚的黑毛线围巾,衬得他脸孔雪白,乌眉俊眼,兴奋得小脸通红,连耳朵都红到半透明。在扶着他坐在车坐上时,常征发现七七的衣服袖子上有手工接过的痕迹,那是齐唯民的针线。看着七七在齐唯民的帮助下摇摇晃晃地向前,常征站在初冬的寒风里,闻着风中隐隐的雪气,从嗓子到胸口这一路都是透爽的。

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她对齐唯民说:这个周末,你上我们家来吧。

那个周末,是齐唯民第一次正式去常征的家。

他按响门铃,听见有嗒嗒嗒的脚步声,好象跑过来的,是一匹小马驹。

门开处,齐唯民看到一个六七岁的漂亮得象洋娃娃似的小男孩,扎着个标标准准的马步,比了两根手指直指向齐唯民的鼻子尖儿,响亮地说: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小楼上的一扇窗忽地被推开,常征堆了满头雪白的肥皂泡冲着那小娃娃说:常有有,你要小心,我呆会儿把你后脑勺上几根反毛给揪了!

那洋娃娃似的孩子转头便绽出满脸甜蜜蜜的笑,对常征喊:二姐,二姐,小七他哥来啦!

齐唯民无声地打心眼儿里笑出来。

他真爱他们。

真的。

他的生活,很圆满。

不过,齐唯民还是有点晕,他实在是被常家那一屋子的漂亮人给晃得眼晕头也晕。

常征的母亲,年青得不象话,身姿轻盈,步履快捷,齐唯民听常征叫她做兰姨。

后来齐唯民才知道,常征的母亲早逝,这一位是她的继母,原先省歌舞院一位出色的独舞演员,自嫁了常征的父亲后便不再跳舞,做了编导。常征的父亲是一个十分庄严的漂亮老人,花白了头发,按常征的话,我爸年青时比王心刚还漂亮呢。

常征家人也非常喜欢齐唯民,也很怜惜乔七七,叫齐唯民没事多把七七领家来玩,这院子后门出去,便是大学校园,地方大,安全,正适合孩子玩。

在与这些温暖的人相处的过程中,乔七七的轻微自闭症终于好了。齐唯民看着他跟常有有在大学校园里疯跑,拢着手放在嘴边冲着常征大叫:阿姐阿姐!那是齐唯民心中极至幸福的一刻。

常征与齐唯民订了婚,许多的同学都不解,以常征的条件,何以找一个家势极平常,又其貌不扬的男人,何况这男人都快二十七了,研究生尚未读完。

常征说:你们知道什么,这个人我要是不抓牢了,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

常征与继母兰姨竟比亲母女还亲,还有一种姐妹般的情份,兰姨在看过齐唯民之后对常征说:征征你要抓牢他,千万别松手。有的男人,你是可以安安稳稳放心地地跟他走一辈子的,不过这种男人少,遇上了,就别放过。

常征笑问:那我爸呢?他是怎么样的男人?

兰姨又笑,笑得狡诘:你爸爸,是不一样的。他不是让人放心或是不放心的那两种类型,他是让女人敬佩的那种男人。他的学问范畴对我来讲,高深莫测,象武林至尊似的,越是不懂,越是佩服他,女人对男人的敬佩是美满婚姻的基础之一。女人对男人的放心也是基础之一。这两个基础,得其中之一,就是有福的女人。

常征觉得,自己果然是有福的。

与齐唯民相比,乔一成的恋爱之路走得就要磕绊得多。

他与胡春晓的情份一直不明,乔一成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当他走近两分时,胡春晓的态度里便会突地多出两分矜持来,他若是后退两步吧,胡春晓却又扯了他的衣袖把他拉上前两分。乔一成被她的推搡拨弄弄得心烦意乱,下了决心,一定要捅破窗户纸,干脆把事情说明了,成不成的,都比现在半吊在空中好些。

然而,还没等他找胡春晓要一句明白话,胡春晓闪电一般地,结婚了。

那个男人,是省里的十大杰出青年,做生物工程研究的,胡春晓采访时认识他的,那场采访持续了四个小时,之后,胡春晓便把电话打到了那个杰出青年的实验室去了。

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一个半月,结婚那天,做为杰出青年的夫人,胡春晓受到了市长的接见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