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次日, 游船停靠在岸边。

沈隽和虞宛宛一起下船,将准备好的香烛祭品摆放整齐,认真且虔诚的祭拜, 不仅是为了沈隽今日生辰的妹妹, 也为了沈氏一家死在那次事件中的无数亡魂。

燃烧得旺盛的香烛, 散发缕缕青烟被风吹散,一摞一摞的纸钱点燃, 点点星火,灰烬漫天。

二人并排站在岸边, 迎着风,瞭望远处, 越往北,天气愈发好冷,入目之内,皆是荒凉破败一片。

虞宛宛披着斗篷,戴着风帽,风帽边缘, 纯白绒毛随风乱颤, 衬托得少女肤白胜雪,灼若芙蕖, 明艳惊俗。

她偷瞄一眼旁边沈隽,迟疑许久,才开口询问,“表哥, 宛宛一直想知道, 当年沈家是当真谋逆犯上, 还是另有隐情, 蒙受冤屈?”

以前只要是虞宛宛想知道的事,就算是云湖寨的机密,沈隽都会毫不保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是这回,提起当年沈家谋逆的事情,沈隽却对虞宛宛只字未提,只是愁眉不展,叹息说道:“有些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是不知道得为好。”

沈隽背负沉重,一生都活在那时候的噩梦之中,并不想虞宛宛受到任何影响。

虞宛宛看出来了,当年沈家的事情,不管在哪里都是禁忌,京城里谁也不能提及,就连云湖寨也是闭口不谈。

他不肯说,虞宛宛也不会多问。

不知想起什么,虞宛宛突然转而说起,“表哥,我先前就想问你来着,你可知道虞欢是谁?”

提到虞欢的名字,沈隽面色微变,反问:“怎么?”

虞宛宛从腰间锦囊,掏出来她的那块雕刻双鱼的环佩,呈到沈隽眼前。

之前玉佩上的字花了,只能瞧见一个虞字,前段时间虞宛宛特意找人修复了一下,才知道另外一个字是欢,可是她明明记得父亲叫虞平,怎么玉佩上会刻着虞欢的名字?

沈隽拿过玉佩,仔细打量一眼,上面确实是写的虞欢,而虞欢正是沈隽母亲的名字。

这块玉佩是虞家的东西,沈隽先前在虞宛宛手上见过一回,后来两人说清身份之后,沈隽便早就将其交还给了虞宛宛。

本来沈隽还以为,这玉佩是舅舅虞平的物件,现在看来,似乎是他母亲的东西?可是母亲的东西,为何会在虞宛宛手上?

沈隽询问,“这玉佩哪里来的?”

虞宛宛如实回答,老夫人只说是虞家留给她的东西,至于详情就不得而知了。

沈隽心下也有许多疑惑,因为年幼时候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关于这块环佩,他半点印象也没有。

沈隽看了看手中母亲的玉佩,又重新审视了虞宛宛几眼。

初次跟虞宛宛见面之时,沈隽便觉得说不清的熟悉和亲切,后来仔细想来,才发现,是因为虞宛宛长得很像他记忆中面容已经有些模糊的母亲虞欢。

后来得知,母亲本就是虞宛宛的姑姑,姑侄之间,长得像也还说得过去。

回去之后,沈隽思来想去,凭着直觉,心里暗暗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找来一直跟着虞宛宛伺候的柳婶,询问说道:“你伺候表妹这么久,可见过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胎记?”

当初,虞宛宛刚到云湖寨之日,柳婶便被派去身边伺候,至今已有大半年时间,这回出嫁,路上难免需要有人伺候,虞宛宛也是把她带着的。

平常日子,伺候沐浴更衣,柳婶早就看过虞宛宛不着半缕的身子,那般细腰酥-胸,曼妙生姿,仿佛春笋一般又白又嫩的娇躯,在后腰接近尾椎的地方,有一块像是花瓣的红色印迹,都让人有种错觉,那里是不是狐狸精上辈子长尾巴的地方,应该就是沈隽所问的特殊胎记了吧。

沈隽听闻,虞宛宛竟然当真有胎记,而且位置也是在后腰,眼睛都明亮了几分,再次确认,“你确定?”

柳婶回答,“正是,奴婢亲眼所见。”就是不知,寨主突然问起这个作甚?

沈隽先是不敢置信,片刻之后,莫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一时激动难以言喻。

他记得,妹妹在后腰也是有块胎记的,就是不知恰好表妹身上也有胎记,还是虞宛宛就是他那个早该夭折的妹妹?

难道,当年舅舅那边把妹妹给救了?

回想起近日相处,沈隽愈发觉得,虞宛宛很像是他的亲妹妹,当时迫不及待的就想推门出去找虞宛宛相认。

可仔细一想,又冷静下来几分。

因为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若要确认虞宛宛身份,恐怕还是要去一趟上京,问过收养虞宛宛这么多年的虞老夫人才行。

盲目相认,万一认错了,岂不尴尬。

岸边祭拜过后,几人返回游船,继续北上航行。

当天傍晚时候,沈隽特意让人准备了丰盛的好酒好菜,设下宴席,叫虞宛宛和齐风二人前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