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他没吭声,但背部肌肉猛绷了一下。

纪棠忙定睛一看,还好,没出血。

她仔细观察,见伤口微微发红,但幸好没肿胀,也没见渗液。

老大夫手艺还是非常好的,贴灼程度刚刚好,薄薄一层焦痂,并没造成烧伤雪上加霜,也没有太轻止血消毒程度欠缺。

“还好,老大夫这手艺不错,幸好咱们碰上了他。”

仔细察看过伤口,往新敷料上撒了药粉,重新敷在伤口上,再用绷带缠上。

她叮嘱赵徵:“这几日你万万小心些。”

这俩伤口正值关键期,感染了可不是玩的。

赵徵“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情绪沉沉眸底依旧压抑着化不开的戾恨,但明显比之前略多话了一些。

纪棠和他说话,他也会回答。

纪棠把倒空的药瓶刮了刮,攒一点点粉末也不浪费倒进满瓶里去,“幸好把药都背出来了。”

要是没有这些上好的伤药,赵徵这伤够悬的。当时搜了将近二十个药瓶,其中大半都是外伤药,就这纪棠都觉得少了。

“早知道跑远些多搜点。”

赵徵穿妥上衣,慢慢靠在窝棚壁上:“够了。”

希望吧,希望后续不要再出岔子才好。

纪棠很快收拾好包袱,然后捡起旧敷料去不远的溪边洗了晾上,回来研究了一下,用几条粗柴卡住门,并推了多下推不动,才算放心。

天已彻底黑了,她累得不行,和赵徵说声晚安,往地上一躺几乎秒睡。

乌云遮蔽月光,没篝火的窝棚黑魆魆的,身边很快安静下来,只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赵徵却睁着眼。

入骨仇恨,满腔愤懑,还有伤痛,让他虽疲极,但却一时难以入睡。

许久,他才慢慢躺下来。

临睡下前,他侧头看了一眼纪棠,这个已不算陌生的少年陷入深眠,嘴巴微微张着,眼睫极翘。

窝棚很小,刚好勉强躺两三个人,他挨着她慢慢躺下,阖了阖目,最后沉沉陷入昏睡。

……

纪棠一夜无梦,次日天蒙蒙亮就醒了。

先看了看侧身半靠半躺的赵徵,见他没压到伤口,也不急着把人叫醒,自己先去溪边洗漱,等洗漱完顺便帮他把水和湿巾拧回来了。

但其实她一动,赵徵就醒了,慢慢坐起身,听那轻快的脚步声很快折回来,然后她递给自己水和湿帕,一笑:“呐!”

她的热情让现在的他有点无所适从,他接过水帕,讷讷:“有劳。”

“客气什么呀?”

纪棠露齿一笑,根本没放在心上,等赵徵洗漱完把他扶出来,啃了几个野梨当早饭,她就开始仔细清除痕迹,整理吹灰远埋,把窝棚收拾得和来前一般无二。

完事以后,立即出发。

今天没有阳光,是个阴天,但幸好也没下雨。

纪棠回头仔细拨好长草,又检查过确定没有脚印,这才快步跑回去,架着赵徵,两人择了个方向离去。

纪棠实在有些累了背不大动,好在今天赵徵的状态比昨天要稍好了一些,她半扶半架着他,一边敲打长草,一边问:“咱们今天要继续往南吗?”

现在距离彻底脱身还早着呢。

端看小浦镇这既偏且远的地方都这么快被追兵波及,京畿区域的追搜力道可窥一斑,难的怕还在后面。

赵徵正要答话,忽他一顿,眸光陡然锋锐直直往山腰下方望去!

纪棠立马回头。

只见群山间若隐若现的羊肠小道间,冲出一乘快马,黑氅迎风翻飞,依稀是个高阶将官模样,其后紧接着跟出一大队骑兵!

纪棠一惊:“怎么回事?”

……

这人叫彭骁,飞鹰营武卫中郎将,皇帝亲自赐号鹰侯,统帅整个飞鹰营,换而言之,正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能混到这份上,显然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事实上,彭骁却确实了不得。

观察入微,洞彻人心,判断精准,昨夜得讯小队被剿杀后,他快马当天中午就赶到了现场,跟着斜坡一路往下出了小浦镇,立马分了十数支队伍往西面八方急追。

他仔细分析过后,最后亲自率人进山追搜。

一昼夜不眠不休,期间勘察过二三十个小屋窝棚洞窟,眼前这是第三十一个。

他亲自入内,并不假手于人。

如鹰隼般锐目一寸寸扫过这个狭小粗陋的窝棚。

事实上,昨夜赵徵和纪棠都非常谨慎,连篝火都没点,今晨纪棠反复清理过后,甚至还捧着浮土一点点吹,给所有昨天他们碰过的东西都吹回一层浮尘。

里外都是。

奈何,这个人眼睛实在是太毒了。

彭骁的视线忽在没有门扉的门洞侧一顿。

他弯腰,抹去浮尘,发现了一点点新鲜刮痕。

彭骁蓦站直,倏地抬眼,冲出窝棚环视莽莽群山:“他们昨夜就歇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