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顺手灭国

“我曾听闻,

当年藏夫子入燕京以斩龙脉作为要挟,让那燕国先皇罢兵。结果燕国先皇大大方方地说:

来来来,速斩这龙脉给他瞅瞅,瞅完后,他还得去批那折子。

我曾听闻,

乾国后山曾有一炼气士沿着诸夏之地,一路向西,至北封郡,得一个天定宝穴,告知老一代镇北侯;

老镇北侯留下遗言,让李梁亭将其葬于此穴。结果那位炼气士,时隔多年再度西游,寻那处宝穴时,却发现上面并未立有坟陵,而是设了一处猪圈,饲养的猪则专为侯府祭祀所用。

我更曾亲眼目睹,靖南王世子领锦衣亲卫列阵于岸,身边一巫正以咒术强行窥探其气机,结果遭遇反噬,精神失智。他说那靖南王世子身上,留有其父所设之禁制,手段鬼神莫测。

也是开了眼,

以前还真不知道那位上一代大燕军神,竟然还有着一手超越巫正的方外之术。”

说到这里,

谢玉安顿了顿,

看了眼旁边的瞎子,继续道:

“今日,又见证了王爷摒天之助,强升三品。

这才是大气魄,

是那种将鬼神,将老天爷都可一目鄙下的真正桀骜。

这大燕,

先有一皇二王,横空破局;

再有后继之君支撑时局的同时,有摄政王操刀马踏天下。

人杰辈出,还都是这等顶天立地的真正英豪。

再想想我楚国那位,一直和火凤之灵眉来眼去交割不清,乾国的后山,立在那儿也百年了,连当朝大相公也是从后山走下来的。

两相对比之下,

这,

如何比得过,

又如何,

拦得住啊!”

瞎子笑了笑,

指了指天,

道:

“你当天很大么?”

谢玉安反问道:“天难道不大么?举目望去,不都是天之下。”

“地上有人山川河流,有波澜壮阔,有人有兽有妖,有金戈铁马也有诗词文章,有太多的滋味与精彩。

但这天,却枯燥乏味得让人昏昏欲睡。

大而空洞,这种大,又有个什么意思?”

谢玉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点头道:

“发人深省。”

“你心里觉得天大,是因为你畏惧自己头顶上的那一片,这事儿啊,换个角度,就经不住琢磨。

天再大,天再高,

也没你脚下的地面来得实在。

再高再远的东西,你摸不到碰不着,又算个屁?

地龙翻滚、江河决堤、狂风呼啸,都能让人死伤惨重;

可你又何曾见过这天,

当真塌下来砸死过一个人?

终究,

只是一个纸老虎罢了,

不值得敬畏。”

“安,深以为然。”

许是眼前这场大胜几乎手拿把攥,不需再担心什么了;

亦或者谢氏以及战后楚国之格局也已经敲定,不用再去顾忌;

又亲眼目睹了王爷骂天入三品,

一向性子有些阴柔的谢玉安,难得的显得豪放了一些,心胸,也就随之打开。

这一打开不要紧,与瞎子先前的一番交流,瞎子的话,似乎字字都落入其心底。

这说的哪里是天,分明是头顶上的一切。

天是纸老虎,那所谓的天子,那所谓的皇权至上,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北先生,等这次战后,安想追随于北先生身边学习一段时间。”

瞎子微微皱眉;

谢玉安有些愣神,无论是从任何角度来讲,自己追随北先生,无论是对北先生还是对王府,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明显地流露出抗拒的情绪。

“你愿意自瞎双目么?”瞎子问道。

“额……”

“呵呵。”

瞎子笑了笑,摆摆手,道:“以后,可以书信交流,你爹身子骨不好,谢氏那里也离不开你。”

“是,弟子明白了。”

瞎子抗拒谢玉安到自己身边,原因在于在很早前,有魔王包括主上,已经用谢玉安调侃过自己了,总说他们俩很像。

气质上,性格上,以及……手段上;

甚至是连喜欢剥橘子喂人吃的癖好,都如出一辙。

可惜这谢玉安双目正常,要是戳瞎了,就真的是瞎子第二了。

“北先生认为,此战之后,天下大势当如何?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啊。”

“事儿还早,不急,细枝末节的一大堆,有的忙呢。”

瞎子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说太多,

但还是提点了一句:

“燕京的那位皇帝,当得起英明神武四个字。”

皇帝的神武,并非指的是自己的武功,而是他治下国家的武“功”。

以眼下这局面,

自八百多年前大夏崩塌起到如今,凑个整,称呼上加一个“千古一帝”,还真没半点吹嘘与夸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