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谢汝白怔怔的摊着手掌, 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的在纸上写下“慕冫”,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将这字写在了写了一半的文书上。只得将整张纸拿起来揉了,又重新取了新的纸张铺开。

在心中默念了几次“慕凌”这个名字后, 才复又开始处理起手上的事务。

族君议事依旧是在审讯温从雪的那个祠堂大堂, 长老也都是昨日见过的那些面孔。

在开始议事之前, 秉笔司的官员已经将今日需要商议的事项,列在册上呈给了慕凌, 慕凌只需要在与长老们讨论商议之后给出最终的回复,在每个事项上批上准或是不准的勾注便可。至于商议过程, 具体落实都会有专人记录在案,以便后续查阅复合。

有了这一道程序, 相较于她的那位尽职尽责的谢郎君,她这个族君每日要做的事倒是要轻松了许多。

而今日所商议的事项中,除了一些族民日常的耕种税务等事,还有两件大事。一件是花灵族东河水坝即将竣工,届时需要族君亲自去剪彩庆贺。第二件便是即将来来到的十年一度的祝花节,当然这里头最重要的还是祝花节后的大祭奠。

祝花节是花灵族最重要的节日, 不管是谢汝白掌管的内廷, 还是族君手下的长老院以及官僚司,都是把这件事当成是目前最要紧的一件大事。

只不过叫慕凌感到奇怪的是, 虽然每个人口中这项祭祀都是相当重要,但似乎在场的长老里却并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了解这一项祭祀到底是什么,她们从头至尾做的都只是帮慕凌这个族君做一些祭祀之前的准备。

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也就是说这意味着,这个祭祀仪式按理来说是只有她这个族君才知道的秘密, 才会产生这样的结果。

但在她将温从雪交给乐盈处置时, 她身边的白风却及时的提醒她不能杀了温从雪, 还告诉他温从雪对祭祀有用。这说明白风至少知道一部分关于祭祀的秘密。

可在她用真话符套白风话的时候, 白风出了提到一句木婉月曾经代替她辅助上任族君主持过祭祀仪式,别的便就再也问不出来了,尤其是关于温从雪和祭祀关系的内容。

一问到这个,白风的整个人就像是被幻境中的什么力量强行停滞了一般。

怎么看,这个祭祀都是关键。而且在这个祭祀之中,江晚月的角色木婉月,和温从雪的那个温二郎,显然都是很关键的人物。

加上这幻境中的这股诡异却又有些熟悉的可以压制她体内仙力的力量,慕凌心里倒是有了一些想法。不过即便有了线索,但没有到祝花节祭祀那一日她也验证不了。

而且乐盈她们还没有恢复自我意识。在问心台幻境中依靠自己的力量寻得自我是这个考验很重要的一关,她若是强行插手唤醒,只会坏人修为。

所以她这段时日,也可只好先安心的当她的这个族君,静待事情的发展了。

好在这个幻境也不算太无聊,至少还有她的谢二哥。想到这儿,她便毫不掩饰地笑了笑,袖在宽袖中的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银镯中的那条项链。

原本以为谢家二哥永远都会是那夜幻境中的那样阴戾带刺,会毫不犹豫掐断你的喉骨,将你拖入深渊碾为花泥的白骨艳鬼。

却不想竟也有如此清冷温良的一面。

慕凌手指绕着项链的银链,脸上的笑意越发放肆了。

议事散了之后,她先回了一趟自己院子的大书房。她把乐盈的那条项链搁在罗汉窗侧的窗台上后,就靠在床上,查看一些木灵留下的文书手札。

看得倦了,只微微抬了抬头,乖觉的小侍从便将茶水送到了她的手边。

她端起茶碗,拨了拨浮叶,抿上一口,眉头蹙了一下,便把茶水放下了。

按说在问心台幻境里,这木大的性情应当与她有些相似之处才对,怎么在这些事物上,品味相差那么多?茶她喜欢醇的,酒她喜欢烈的。这种入口便是一股直白的甘甜的茶,她是真的不怎么喜欢。

就在这时,乐盈忽然走了进来。也不经人禀报,她自己就十分自在的走到了慕凌的床边坐下。伸手接过小侍从端上的茶,乐盈喝了一口对慕凌道:“阿姐这会儿怎么回澹怀院来了,不陪你那个冷面冷心的谢郎君了?”

慕凌看着她,撂下手中的手札,微微一笑,折起身子懒懒地搭在她的肩上道:“你啊,下次要乖一点。”

“姐姐是说昨晚的事?”乐盈无辜地眨眨眼,“我不过是关心阿姐的子嗣罢了。”

慕凌不于她多做计较,只问道:“那个温二郎怎么样了?”

“暂时安置在别院养胎,阿姐要不要去看看他?”乐盈问。

“没这个兴趣。”慕凌兴致缺缺的靠回团花大枕上,“他既然想生就让他生,你安排些人看着,别出人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