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第2/3页)

他曾说过不喜欢沉香味所以不带阿弗送的香囊,转眼却带了另外一个人的沉香。

阿弗的心一沉。

赵槃的手揽住她纤细如羽的腰,强烈的男子气息和酒气将她牢牢罩住,不由分说就一把抱起她上了榻。

他眼瞳乌黑清明,神志却不似那般清晰,“阿芙。”

阿弗却第一次听他如此缱绻地唤自己,失声答应。

她盯着男子轻轻闭阖的柔软眉睫,心中一腔热忱仍牢牢扑在他的身上。明知道他即将要娶太子妃,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追随他。

一夜旖旎,痴梦缠人。

赵槃是当朝皇后娘娘的嫡长公子,从一生下来就被注定是太子的人。他喜穿一身清峻的玄衣,芝兰玉树不染半点尘埃,如高山之上如琢如磨的锵锵玉石,风光霁月,是多少名门闺女的梦中人。

赵槃的太子妃,不止是他的妻子,还是未来同他共享太庙之尊、母仪天下的皇后。太子妃未进门之前,皇室不容许任何乱七八糟的女人入主东宫。

那一夜之后,阿弗还没醒来,就被几个嬷嬷粗手大脚地拽到皇后娘娘跟前。皇后娘娘冷面无情,听说太子带回来个山野女子,便有几分惊讶;再听说昨夜还留宿了,惊讶之中夹带着怒气。

皇后本想先毁去阿弗的容貌再处置了她,但见阿弗眉心已经有一道狰狞的伤痕了。

身边的女官提醒道,“这女子对太子有救命之恩,那道疤是在悬崖边拼死救太子时留下的。太子为着这点恩情,才留她做了外室。”

皇后眉心一皱,叫人打了阿弗二十大板,饶了性命。

然阿弗是个早产儿,身子本就孱弱。被打了板子后,生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差点活不过来。

睁开眼睛,榻边凹陷下去一块,赵槃就坐在塌边。

他看着她,目色黑如点漆。那古井无澜的眸子里,无半分安慰之意,却泛着冷冽的清寒。

他话语中听不出情绪,“把药喝了吧。”

阿弗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就是那一夜,她阴差阳错地有了他的孩子。皇后娘娘因为知道阿弗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便叫赵槃自行处理。

“我不想喝,”阿弗哭了,眼角泛起水光,哀求他,“求求你,留下他。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就当换这个孩子命。今后,我会带着他走得远远的,再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赵槃冷峻的面庞别了过去,吐出两个字,“听话。”

阿弗不肯放弃,颤颤地揪着他的袖子,“你是被皇后所逼吗?你带我走吧,咱们一起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就像初遇时那样,种花写诗烹茶……和我们的孩子,没有人能阻隔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槃冰凉的指尖便已抚上她的脸颊,眼神却含着一团冰冷的雾气。

赵槃半晌没说话,阿弗还以为他动容了。下一刻,他用指腹拭干她的泪水,留下冷冷的几个字,“阿弗,梦该醒了,别叫我为难。”

阿弗瘫坐在床上,浑身犹如跌入冰窖中,任凭几个婆子进来捏开她的嘴,把落胎药灌了进去。

赵槃并不爱她,他也不是她那个陪伴她终老的作伴人。

到了又一年入秋时分,她才从下人的嘴里听到,太子和卫长公主是青梅竹马,卫长公主有个小字,便叫阿芙。

阿弗入府的第一眼就被下人们另眼相看,不是因为别的,她长得实在是和卫长公主有几分像。

说像倒也不是很像,卫长公主天生丽质眉心点痣,一双杏眼中仿佛寒秋利刃般的英气。

而阿弗不但没有那颗痣,眉心处还有一长串丑陋的疤痕,身形瘦弱,一看面相便知是苦命人。

阿弗这才意识到,赵槃从前那般温柔地唤她,原来唤的并不是阿弗,而是阿芙。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永远成不了身份煊赫的卫长公主。

嬷嬷们小声议论,“殿下冷情,那女子只不过她容貌有几分卫长公主的影子罢了,又仗着自己曾给过殿下一碗芽菜汤,便妄图诞下皇家血脉、一步登天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另一人说道,“且不说她配不配,太子殿下又怎么叫庶子女生在嫡子女的前头?之前的那一碗红花,已叫她不能在生养了。只是殿下仁善,一直念着旧情,没将她扫地出门罢了。”

阿弗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酸涩和绝望像古井里冰凉的水,将她连头带脚齐齐淹没,喘不过一口气来。

她已不能再生养了?

阿弗舌头格格而颤,簌簌落下泪来。泪落沾襟,溅在手帕上,现出一丝血痕来了。

她孤零零地出生,孤零零地长大,这辈子注定都要孤零零,最后像拾荒婆婆一样孤零零地死去。

大婚之日,东宫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人间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