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2/4页)

她急着要走,从他身边绕开,被他唤住:“杜若……”

“成亲后几年,遇见你之前,我有时苦闷,也放荡过一阵……有过两段短暂的露水情缘……”

“男人做的事情,瞒不过家中妻子,我的事情,她都知道……个中缘由或者苦衷,说出来只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我并未良善,却也不愿做十恶不赦之徒。”他低声道,“兴许在你眼里,我和张优并无不同,我也只是你报复张家的一个工具……”

“我没料想……那些日子……就此深陷进去……”他眉头微蹙,喉头哽住,神色略有迷茫和失落,“是不一样的……像又活过来了一般……情是真的。”

杜若心头微微痉挛:“其实……真没必要再见面……”她回他,“你也说了……露水情缘而已,当初我们各取所需,如今分道扬镳也是正理……”

“如今各自有各自的日子要过,情不情的……又值什么?”她垂眼,“不过是空中楼阁的浮影,日头下消亡的泡沫,不值一提罢了。”

“日后,还是避开些好……况苑,我们都有自己的家。”

她话语轻飘,跟着驴车哒哒哒离去。

他并非良善,她也不是贞烈,大抵都算是寡廉鲜耻的那类人吧,不计后果,不顾旁人,只为图一时之欢愉。

罪恶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是看见他携着家人去庙里烧香拜佛,是看着他贤淑的妻子含笑站在他身边待客,是避人耳目的幽会大汗淋漓的肌肤相贴。

妒忌和爱意随之滋生,她所想拥有的也只是个敦厚和睦的家庭,一个体贴周全的丈夫,她也想做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为什么他人何其幸运,为何她所托非人。

蔻蔻。

是结束,也是开始。

施少连不许甜酿妆扮得瞩目,她身上素淡,也没有太多的钗环妆饰,在天香阁内不似寻常花娘,潘妈妈格外护着她,也嘱咐阁内诸人多照应着她点,她这样特殊的身份行径,阁内的花娘却鲜少有忿忿不平者,大多对她爱护有加。

小酒软糯有趣的时候,倒是特别的光彩夺目,能在天香阁里存活的花娘,也都不是一般人,大家一齐醉生梦死,自甘堕落,也格外喜欢变着法子带着甜酿吃喝玩乐。

楼里近来有新客,衣裳料子粗鄙普通,人看着也难以言表,一双眼老扎进人堆里东张西望,好在出手还算阔绰,一出手就掏出了明晃晃的银锭,潘妈妈勉强笑脸迎近来,找了两个花娘陪着喝酒,谁知来人非要将楼里的花娘都招来,囔着要寻个新鲜的。

潘妈妈在心头翻白眼,看在银子的份上又多招了些花娘来,那商客左看右看不满意,自己在楼里胡乱走动,左顾右盼,就这么连着来了三四日,花娘们闲聊时说起:“看他那畏手畏脚的样子,倒不像什么阔人,在妈妈那出手却是大方,说什么要找新进楼里的姑娘,在这楼里待了一年以上都不见,一双眼直勾勾盯在人面上看,又左瞧瞧右瞅瞅,恨不得把全部新来的花娘都召到他眼前来。”

“这倒是奇怪,难道是嫌我们这些已经老奸巨猾了么。”

这新客来的时候凑巧,恰是甜酿看见芳儿的第二日来天香阁的,甜酿在旁听着花娘们说话,掀起眼帘认真听了会。

后来果然遇见了,甜酿在戏楼听戏,那商客看见她,眼睛一亮,也不凑上前来,站的不远不近,眯着眼看着她。

她和阮阮嘴里正磕着瓜子,看着来人,停下动作。

是芳儿找人来打探她。

兴许是舟中那一面看得不够清楚,找个男人进来,看得更仔细些。

她不难打探,她在天香阁里行径特殊,也算是无人不识,天香阁里人多眼杂,除了花娘外,龟奴、打手、还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只要知道她名字,从任何一人嘴里都能问出些消息来。

只要甜酿瞥瞥眼,就有龟奴上来,不着痕迹将商客引开。

这客人见过甜酿一面后,倒也没有上前来调戏挑逗,问了几句旁人后出了天香阁,就再也没有在楼里出现过。

施宅那边,芳儿使出了不少银子,连着问了好几个在天香阁当差的仆人,摔了两套茶盏,才将愤懑平息下来。

美艳的脸庞因嫉妒而微微扭曲。

她可是亲眼目睹,那些年这兄妹两人之间的一切,施少连这样的性子,怎么会不恨甜酿,怎么会不作践那个喂他毒酒的人。

可就算他把她作践进天香阁,就算他把她贬为花娘,可在那种肮脏地方,他还是顺着她,睡她,专宠她。

天大的笑话,他逼良为娼,还宠一个被自己扔进勾栏院的娼妓。

施少连是个疯子,也是个贱骨头。

遇上这种男人,是甜酿可怜,还是她蓝芳儿可怜?

她原想见甜酿一面,也许可以高高在上站在甜酿面前说些话,也许可以用悲悯的语气安慰她几句,但如今看来,都是笑话,她蓝芳儿,夹在这两人之间,也是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