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驾薨

清晨时分下起小雨, 阴沉泥泞。

床榻的帐幔掀起,沐锦书半撑着身子,视线越过谢明鄞的肩膀, 望见窗牖外淅淅沥沥的雨水。

身旁的男人似乎是知道她醒来了,覆身将她欺压下来,沐锦书动弹不得,揉了揉惺忪的眼,轻语道:“兄长怎么还没起。”

谢明鄞靠在她的脖颈处, 眼睫半阖, 鼻息温和地粘着她的肌肤,淡漠回道:“今日休沐。”

沐锦书被他的热息闹得痒痒的, 身子乱动,谢明鄞干脆用手擒握住她的大腿, 顺着衣摆往里头轻抚。

沐锦书指尖颤了颤,随之攥紧他腰侧的衣面, 连忙道:“别闹...”

只听他按得紧, 指甲滑过时传来刺痛, 沐锦书喊一声疼,抬首咬上他的肩膀。

谢明鄞眼睫轻启, 轻缓地将手指收回,随之抚了抚她的后背。

沐锦书恨恨地咬紧牙关, 在他肩上留下一排牙印,谢明鄞吃痛地蹙眉,嗓音低哑道:“好了好了,我错了。”

沐锦书听此才松开牙, 谢明鄞半撑起身形, 她愤愤地看着他。

谢明鄞眉梢轻挑, 侧低眸瞥一眼肩膀,上面牙印明显,还带着些许的涎水。

二人相视着,沐锦书总觉得这家伙可没那么简单,心绪正起,双腿被他用双手擒拿。

谢明鄞欺身便吻了下来,深绛色的榻帐轻拂,屋外清雨渐渐。

良久之后,房内唤了次净水,待到里头的出了声,婢女才将洗漱用具端入房。

沐锦书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身后的人梳着长发,若是休沐日,谢明鄞手上没有要紧的公务,便会为她梳发画眉。

兄长虽是习武之人,但手上的活倒也灵巧,画眉的笔法比起婢女更甚。

外头的细雨好似有下一天的架势,阴沉沉的,清风微凉,沐锦书多添了件外衣。

待梳妆好后,二人正早膳,望着落雨,沐锦书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低落,淡淡开口道:“这雨下得人心闷得紧。”

身旁的谢明鄞听言微顿,眼眸一瞥檐外,低语道:“若实在是闷,我让伶园的戏子过来唱出戏解解闷。”

沐锦书转眸看他,随之点了点头,不再去想,四月总是雨淋淋的。

正在此时,府中管家火急火燎地从外头赶进来,衣角还沾着潮湿。

入了门管家便惶惶跪地,语态仓惶道:“楚王殿下,太上皇薨了。”

这突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二人震了震,沐锦书指间的羹匙落入碗中,发出清楚清脆的声响。

“今早卯时太上皇病逝,宫里来了人告知,还请殿下和王妃入宫戴孝。”

...

四月初十,细雨阴沉,鸟雀声声,天色间透着一股清冷感。

在去往宫中的车辇上,谢明鄞的脸色始终冷沉着,不带一丝柔和。

昨夜太上皇发病,太医急急入宫却没救回来,事发得突然,却又合情合理。

沐锦书愁目轻瞥谢明鄞,明明前日她去探望皇祖父时,他都还气色上佳,为何转眼便传来逝迅。

二哥自幼太上皇最为亲近,少年时更是随祖父学习,对于老人的病逝,他应是最为难过的。

见谢明鄞越发低沉的眉目,沐锦书伸手握住他的手,他转眸与她相视,眼中的阴沉缓缓散了些。

待车辇在步寿宫前停下,阙门上已挂上白灯笼,整个寝宫透着一股萧瑟气息。

正堂之外,数名太医跪地,里头摆放着一副玄金棺材,众皇室亲族皆披麻戴孝地候在一旁。

见到此,沐锦书心中的刺痛感越发深重,皇祖父自来维护她,回想种种,眼眶泛红。

似乎谁也没想到,太上皇的离世来得这么快,明明前几日,老人都还在观花赏月。

......

太上皇薨逝,消息传出,满朝文武素服举哀,辍朝七日,即为国丧,烟花柳巷之地不可营业。

步寿宫内白帐花圈,祭祀的道人正在诵念祭奠,铃声点点,纸钱燃了一层层。

沐锦书身着白衣与皇后娘娘同跪一处,眼眶微红,是哭过不久。

不远处的谢明鄞同太子正在行跪拜礼,皇子皇孙,包括皇帝将要守孝七日,之后还需将太上皇安顿入皇陵。

唯有太子妃怀有身孕,不可出现在祭奠中。

太上皇的离世对于沐锦书来说是突然的,咽息前祖父也未留遗言,走得坦荡,不留眷恋,明明再到下个月,便是七十大寿了。

沐锦书甚至怀疑恐怕没那么简单,但太医诊断的确是因病而去。

婢女太监当晚严候殿门,步寿宫上下已派人上下搜罗过,并无蹊跷的地方。

谢明鄞变得沉默许多,总是望着太上皇的棺盖出神,这种一声不吭的哀伤是最让人担忧的。

待到道人停下诵念,不知为何,一拢素白服的皇帝入了内殿中,片刻之后,太子和楚王也被召进去。

沐锦书望着楚王的身影,烧纸钱的烟雾不慎熏到眼睛,她低首轻揉,熏得眼眶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