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8平白出现的表哥

老王说:“听说六爷最近跟省城的一个姓程的人走得很近,李家在吴家庄的那块地本来三老爷是打算留着的,结果六爷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提议让三老爷卖掉,说那地方偏僻,也不在政府规划的地段上,留着也不值什么钱。”

“胡闹!”李光顺骂了一句,“吴家庄那块地当年我们可是花高价买来的,光耀成亲的时候我送给了他,现在李仲勤那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那块地上了!是不是跟那姓程的有关?”

老王也不敢确定,便道:“有可能。”

“让人去查查那姓程的底细。”

“是。”

李朝阳出了病房,循着刚才的记忆下楼。

现在还是下午,楼梯上下人很多,李朝阳不疾不徐的走着,在行色匆匆的病患及病患家属中显得从容不迫,他白天在上课,下午放学后老王直接来学校接他。李朝阳今年只有十七岁,但在同龄人中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这种不同其实是种特别微妙的感觉,仿佛在一大堆莨莠不齐的玉饰中,你能一眼看中他的通透碧绿来,从而发现他是一块上好的美玉。

李光顺的病房在顶层,是医院专供给有身份支付得起昂贵的费用的人用的。

所以李朝阳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三楼。

三楼有重症监护室和加护病房,李朝阳刚才就是在三楼楼梯处看到那个女孩子的。

人潮涌动,他只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身板挺得笔直,侧脸沉静有方,即使如此,却给人一种十分无助的感觉。

说来也怪,李朝阳只见过她一次,而且还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却一不小心就记住了她的样貌。

一看到她,他便想起她当时说的那句“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此时重病监护室外的人不多,李朝阳环顾四周,没看到自己想找的身影,正打算转身离去,就见一抹绿色的身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绿白相间的校服,眼下的淤青很重,肯定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即使如此,一双眼睛仍亮得很,像一泓永不会干涸的泉。

想是刚刚洗了把脸出来,头发丝上沾着水珠,脸上也是,也不见她动手去擦。

他看见她走出来,在无人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强打起精神朝这边走来。

他断定她不认得自己,所以也没躲。

只见她目不斜视的走过来,与他错身而过,带起的风里有一股淡淡的药水味儿,恐怕是在医院里呆久了,就沾染上了。

“唉,小姑娘。”

“护士姐姐。”

“你爸爸来了吗?”

“快了。”

“可别忘了还欠着的医药费啊,上边的人又来催我了,你今天中午缴的那50块钱我已经算进去了,现在没差多少,但还是得尽快交上来才行啊。”

“好的,麻烦护士姐姐了,我爸爸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好好,你记着啊。”

“嗯。”

几句对话传进李朝阳的耳朵里,他转身时,看见她一手扶着楼梯的扶手,手指微微用力,关节处泛起淡淡的白色,她一语不发,愣愣的站了一阵,然后深吸一口气,往楼下走去。

李朝阳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朝护士离去的方向走去。

天快黑了,陆华仍没有出现。

陆国富回了村子里,医院里只剩下陆昭和陆宁。

陆昭顾不得吃饭,匆匆在医院食堂里买了个馒头,拿在手里也不吃,站在玻璃窗外往里看,陆宁仍昏睡着,医生说一切指标正常,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但是现在没有钱,陆华也不在,她不知道明天医院会不会把他们扫地出门。

转念又想起自己从前行医,但凡遇到家境贫寒的,大多是不收钱的。

反正陆家家大业大,阿爹阿娘也由着她。

穷苦人家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饱,生了病往往都是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了再去寻大夫,若大夫说抓几幅药吃了便好那就抓药,若大夫说得花费不菲才能治好,那多半就是自己回去等死了。

穷人家可以没钱可以吃不饱饭,但绝计不能生病。

因为实在是病不起。

陆昭只恨自己没有未雨绸缪,没有早早多备些钱留着,否则也不会被逼到今天这般田地。

她退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把那个已经冷掉的馒头塞进嘴里,食不知味的嚼着,她从前最是讨厌吃这样粗糙的东西,现在却只恨自己从前不知节省,挥霍成性,陆宁屡劝都不听!

陆宁啊陆宁。

你可一定要好起来。

她一边味同嚼蜡的吃着,一边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会儿是大宁朝贵妃养的那只猫,血种尊贵,一只就要上万两黄金,皇上为了讨贵妃欢心,让人寻了好几只回来,黑的白的花的,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会儿是阿爹要给她说亲她抵门不从哭着喊着不想嫁人,接着又是陆宁教她做数学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