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恃美行凶无名派(第2/4页)

因为打哈欠,里面含着泪,亮晶晶的,像极了无害的幼鹿。

“今日你跟我。”少年两个袋子直接扔给落闲,“这是师父老人家炼制的丹药。”

“师父说了,今日期辰好,适宜行善积德。一瓶丹药一文钱,强身健体,当白送的。”

落闲接住袋子,看了下少年身后的屋子:“他们人不在?”

少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们事更重要,先下山了。”

“今天你的任务是给镇民们两个袋子的丹药,记住了,一文钱一瓶!”少年板紧一张脸,一双圆眼睛看起来格外没有威慑力,“一文钱一瓶是我们功德,但若百姓们无功受贿,会损他们德。我们修真之人,可不能做这等阴损事。明白了吗?”

落闲点头:“好。”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糯米白牙,开心道:“那走吧。”

山间晨雾重,竹林中更是如此。方走一段路,冰凉晨露便打湿半身,寒气直逼双腿。到了镇上,晨曦遍洒大地,朝霞不知什么时候散去。沉睡了一晚上的镇子,早已喧杂沸腾起来。

来到街上,落闲径直带着少年买了五串糖葫芦,就在少年喜悦满满溢出眼眶,口水直流一地时,落闲道:“带我去见你师父他们。”

少年:???

落闲懒得多费口舌,灵气乍现,一串糖葫芦在手中瞬间化作齑粉。

少年:!!!

眼睛鼻尖都红了。

落闲取出第二串糖葫芦。

“别别别别!去去去去去!”

落闲点头,把手里这串给少年,少年委屈巴巴:“你手里还有三串呢。”

“到了再给。”

少年皱紧了一张包子脸,心疼地看了眼地上已经没了的那串糖葫芦,又愤恨地瞪了眼落闲,不过因为眼睛太大,毫无威慑力,最后一口咬在手里糖葫芦上。

“我悄悄带你去,你不能说我带你去的。”

“好。”

“还以为是个傻的,没想到比臭老头还毒!”

落闲对少年的抱怨充耳不闻。

自小在乞丐堆里摸滚打爬,为了一点吃的、穿的、住的,那些人什么不能用?直接用武力抢,反而是最为温和的方式。

从昨日见着少年开始,落闲便没信过少年的话,强装出来的自傲和气势,如纸般不堪一击。

跟着少年一路出了镇子,伏在镇外小道的一个山包后面,少年舔干净手指染上的糖浆,眼巴巴盯着落闲手里剩下三串。

“他们快过来,说好了,见着人就得给我。”

“嗯。”

没多久,落闲听得远处隐隐有铜锣唢呐声传来。

那唢呐尖锐刺耳,调时高时沉,像是战胜的公鸡,气质昂扬地妥妥压住本该更为大声的铜锣声。

饶是落闲这个门外汉,也听出这唢呐声着实不着调,吹得颠三倒四,没有音律可言便算了,跟爪子挠墙一样,忍不住让人心生暴躁。

旁边少年一脸嫌弃地捂住耳朵。

声音越来越近,难听的唢呐声,闷哑的铜锣声,夹杂着唱词,和一些凄凉的哭声渐而接近。

送丧?

落闲想起昨日方来清风镇时,那小二说的话,所以不是请人做道士,而是真真正正的送丧?

转过大弯,果不其然前方不远处于风中飘扬的白色招魂幡出现,每个人皆身穿麻布丧服。抬着漆黑棺木,往这边走来。

这里面还有好几张熟悉面孔。

正前方两位男子高举招魂幡,其后四人分别举着白灯笼,似是干惯了粗活的人,这些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

如此一来,打头那位吊儿郎当举着白灯笼的男子和旁边撒铜钱纸的两位男子,在这里面更尤其突出。

举着灯笼那位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捏着长竹竿的手修长有力,一副漫不经心悠闲自在的样子像极了哪家游玩的公子哥。

至于他旁边撒铜钱纸那位,相貌同样出众但两靥苍白,文文弱弱,捏着铜钱纸的手苍白如纸,甚至可以清晰看见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排面挺足,就是一个像富家少爷,一个像文弱书生,怎么瞧都不似送丧的。

紧接着躁人的唢呐声戛然而止,难听到极致的丧歌骤起:

“三天不吃阳间饭,午时上了望乡台。”

“望乡台上望一望,满堂儿女哭哀哀。”

“儿女哭得肝肠断,阎王不肯放回来。”

调子起伏不平,该低的高,该高的更高。

落闲顺着看去,只见后面跟在棺材旁,还有位相貌同样不凡的男子,他一手拿着唢呐,扯开嗓子唱了起来。

显而易见,那听了让人烦躁的唢呐正是他吹的。然而他唱歌比方才吹得唢呐更折磨人,丧歌唱得这般难听,就不怕压不住旁边的棺材板?

“啊啊啊啊!你死得好惨啊!啊啊啊啊——”

丧歌刚落,撕心裂肺,中气十足的哀嚎声响彻云霄。棺材旁一个穿着麻布、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背,掩面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