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页)

这很危险,她身下的这匹马不是她惯常骑的那一匹,她这般死命催促,极有可能导致马儿生怒,把她摔下去,但听着身后越发接近的马蹄声,她还是咬着牙选择了继续,迎着阵阵林风奔腾前行。

段缱这般不要命的骑法倒让霍景安吃了一惊,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长乐郡主从来都是端庄有礼的,就算上一次在重霄楼气急了,也只是压抑隐忍地发怒,一直都是沉静如水的模样,没想到骑起马来这么大胆,要知道就算是男子也鲜少敢这般快速催马的。

他望着前面策马飞驰的段缱,石榴红的骑装让她像一只彩蝶在林间飞跃,张扬热烈,翩然耀目,心神就摇动了一瞬。

下一刻,他收敛目光,平复心绪,继续策马往前追赶。

当段缱握着缰绳的手都被磨得发痛时,一条溪流终于跃入了她的眼帘,宽过丈余,只要她越过去就能赢了这场比赛,而这时霍景安已经和她并驾齐驱了一段路程,两人只有毫厘之差。

她越发紧张起来,引缰驭马,见前方有枝桠横出,就俯了身,想借此冲刺过去,可正当她疾驰而出,准备夹紧马腹时,忽觉头皮一痛,簪在发间的钗环竟被枝桠上垂落的梢头勾住了,她动作一滞,就错过了纵马的最好时机。

霍景安一骑当先,越过了溪流,段缱慢他一步,以半尺之距惜败。

不过她这时也没心思去管什么胜负了,甚至不等马儿稍缓片刻就急急调转了马头,往回骑去,匆匆取了勾在树梢上的钗环,下马朝溪边走去,蹲下身对着水面梳理起了发丝。

那些枝桠把她的钗环都勾去了大半,连带着她的发丝也乱了不少,好在她为了骑马方便,没有梳多么繁杂的发式,只挽了三分墨发,用璎珞缠着,没有太过狼狈,重新梳理起来也不困难。

她就这么临水梳发。

霍景安慢慢止了马,牵引着缰绳调转过身,看着段缱蹲坐在溪水旁边,照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梳理着发丝,嫩白的手指插入如墨的发间,衬得她的指节如玉般莹白光亮,俏丽的脸庞不知是因羞赧还是策马疾驰所致而面染红晕,心底就升起了一股奇异之感,似痒非痒,像是有一株嫩芽在破土而出。

长乐郡主倾城倾国,仙姿玉貌,举世无双。这是他在初临长安时听闻过的一句话。

他曾经对此不屑一顾,世家贵女,自小娇生惯养,又锦衣华服,便是一根木头也能打扮出花来,更别说一个人了,直到今时今日,他才明白这话原来并没有夸大其实。

身为晋南王世子,他参与过不少应酬交际,也见过不少美人,清纯柔美的,妩媚艳丽的,他都见过不少,但他从来心如止水,不曾为任何人心动过。

可这个“不曾”,却在见到段缱的那一刹那时成了过去。

素有佳人,笑倾城国。

段缱就是那个佳人。

一边想着,霍景安一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他已经惹恼了段缱几回,不想再因唐突而令她生气,正巧不远处的草丛里闪过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他就下了马,往那边走去,竟不想在草丛中见着了一串以琉璃打磨而成的珠坠,很显然是段缱落下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觉得这串珠坠有点眼熟,仔细思索,想起来这是他初见段缱时她缠于发间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段缱,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

不错,他经历过两世人生。

这等怪异之事说起来实难置信,若非他亲身经历,恐怕也会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可偏偏它就这么发生了。

上一世,他是手握军政大权的晋南王世子,门下能人无数,带领着自己的羽林卫打赢了许多场仗,他破了淮阳大军,秦西大军,甚至是段泽明率领的禁卫军,于诸王混战的乱世中站稳脚跟,脱颖而出,及至消灭六王,吞并他地,平定乱世,被群臣拥立,让他登上那个九五至尊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