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他既然问了,李瀛也未曾含糊,道:“君后的釉采,可是在你们这儿?”

此话一出,几个人齐齐松了口气,张斯永甚至扯了扯嘴角。

就这?

武侯扶着腰,被两个儿子托起身体,目光落在云清辞脸上,神色之中难掩鄙夷。

他笑着道:“原来陛下是为此事前来,老臣还当斯永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之罪呢。”

李瀛凝望着他。

武侯却看向了云清辞,道:“实在是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君后的,如有冒犯,还请君后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回。”

他们人多势众,云清辞自然不好强硬,他同样扬起笑容,道:“武侯说的极是,下回再邀人品鉴,我定在上头贴上大名,免得有那不长眼的,把我当平民给得罪了。”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李瀛听的。

武侯脸色一沉,道:“君后还请慎言,我张家可从未有过欺霸百姓之事!”

云清辞瞳孔微张,手指捏住李瀛的衣袖,身影往他背后一躲,小声道:“我可没这么说过……武侯做什么这么凶。”

武侯一噎,“你……”

“够了。”李瀛开口,武侯噤声,却见他微微偏头,语气又放轻了些:“君后想怎么做?”

我当然是想让你舅家不得好死啊。

云清辞道:“既然都是亲戚,误会一场,将釉采还我便是。”

误会一场?

张斯永心中憋屈的紧,云清辞明显就是故意的,他莫名其妙中了一箭,若还要将釉采还回去,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武侯刚要出声,就听他硬邦邦道:“回禀陛下,只怕这釉采,还不得君后了。”

云清辞挑眉,李瀛却十分平静:“哦?”

“昨日府里有猫闹腾,一不小心,给打碎了。”

云清辞掐在李瀛手臂上的指头蓦地一阵用力。

李瀛未动,向张武侯确认:“此话当真?”

到底是一家子,武侯很快反应过来,道:“釉采,的确是放在了他那屋里,老臣不知。”

李瀛望着张斯永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又确定了一句:“当真碎了?”

“正是。”张斯永毫不犹豫,态度恭敬:“此事确实是臣之过,臣愿意给君后补啊啊啊——”

猝不及防的惨叫,张武侯离的最近,眼睁睁看着天子长刀一挑,幼子的一条手臂已经落在了他面前。

鲜血喷薄而出。

所有人都未料到李瀛会突然动手,就连云清辞都浑身一僵。

但他并未看到血。

李瀛在动手之前,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怀里,接着,他的手从云清辞后脑勺滑到肩膀,轻轻将他一旋,背了过去,嘱咐:“扶君后上车。”

金欢银喜双双脸色发白,匆忙上来扶他。

他身后,张武侯再次跪了下去:“陛下,陛下,容臣再去找找,快,你去,去看看究竟有没有碎!”

张斯永疼地不停打滚。

血很快流了满地。

张武侯慌乱至极地伸手去扶他,想要堵住喷血的伤处,腰伤都顾不上了:“陛下,陛下,饶了他吧,他就是一时口快,绝无恶意啊陛下。”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当真碎了,那就只好让他……”

刀锋直至张斯永。

“为君后的釉采陪葬了。”

张都尉很快捧着盒子冲了回来,一下子扑倒在李瀛面前,双手高举:“在这里,没,没碎,陛下您看,好好的,在这儿呢。”

李瀛看向金欢,后者快步上前接过,拿回马车递给云清辞,须臾,他返回告知:“是君后的釉采没错。”

张武侯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道:“陛下,陛下,东西已经还给了君后,请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原谅他一时口快。”

李瀛若有所思,神情凉凉:“是口快,还是欺君?”

长刀丢在了张武侯面前,男人缓缓道:“武侯当知大靖律例,这乱臣贼子,就由你亲自处置罢。”

包庇欺君之臣,那便等同谋反。

谋反,全家抄斩。

李瀛登上了马车。

云清辞寂静地坐在车内,听到马蹄哒哒,开始调头。

车外传来张斯永疯狂的求饶:“爹,爹,父亲我错了,父亲别杀我,父——”

声音戛然而止。

马车穿过寂静的巷子,很快来到繁华的街道,热闹的叫卖声传入耳中,车内却始终安静着。

李瀛坐在他身边,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在他安静搭在膝盖的手上。

宽袖微动,李瀛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云清辞垂眸,倏地将手抽回。

短暂地寂静,李瀛开口道:“怎么,不高兴?”

云清辞看向他,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不认识李瀛了。

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云清辞很轻地抿了抿唇,扬眉道:“陛下,真是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