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老仙

年关至,大雪飞。

北风如刀,刮起万千飘絮。

青山城与小山城,安山城一般,都隶属于瑶山郡,并不算特别出名,但民风纯朴,百姓安居乐业。

整座城池之中,唯有一家黑虎帮于此盘踞,帮主黑虎上人,在江湖上也算一把好手,虽然从未曾名登人榜,但一手黑虎爪的功夫却也令附近绿林好汉闻风丧胆,三百黑虎弟子,个顶个也是精锐,虽然盘剥商户,收了不少保护费,但也算守护一方安宁。

这一日,青山城中。

黑虎帮弟子张旋,正坐在一个摊位上喝酒。

他长得人高马大,面如焦炭,一脸络腮胡,掩盖了他原本年轻的年纪,看起来十分威武豪壮,好似一个四十来岁的凶猛大汉。

实际上,他才刚刚十八,正是春心萌动之年华,更藏了一个小秘密,他暗恋着帮主之女,江湖人称母老虎的赵娅。

之前,因为看到赵娅跟年轻英俊的大师兄多说了几句话,更放出非人榜俊彦不嫁的豪言壮语,他心里郁闷无处发泄,只能来喝闷酒。

此时就着狗肉,咕噜噜干了一碗酒,顿觉身心大爽,什么郁闷都暂且忘了个干净。

大喊一声:“这酒真不错,再来一斤狗肉,蒜泥也添一点,再加三斤黄酒,带回去好好打牙祭。”

“得嘞!”

小二骄傲地答应一声,便给端上包好的酒肉。

因为大雪的缘故,这时候的街道之上空旷寂寥,并无多少行人。

张旋走出店门,突然就听得从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喧嚣之声,间或夹杂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美妙音乐,似乎有瑶琴、钟鼓、琵琶、长萧等等伴奏。当然,他这个粗人也听不懂,更听不出如此多的乐器。

只是心里转动着一个念头——他奶奶的,这比怡红楼里面的姐儿们弹琴好听多了!

家家户户之中,几乎都有人被这乐声吸引,探出脑袋望向长街。

只见街道尽头,不知道何时多了一行人马,那是一队抬着肩舆的行人。

他们衣着华丽,神情狂热,足上一律穿着黑色皮靴,在这冰天雪地中踏雪而行,却如履平地,不见丝毫打滑,抬着的那一架肩舆更是稳如泰山。

隐约之间,还有大吹法螺之声传来,模模糊糊,大意是歌颂极乐老仙什么的。

张旋听了,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但旁边走过的另外一个江湖散客,却是脸色苍白,吓得几乎瘫软在地上。

“这……这是……传说中的极乐法驾?那个老魔头怎么会来这里?”

看着几乎是面无人色的此人,张旋蓦然就想起来了,在上月喝酒之时,他似乎也看到过天地人三榜中的一段描述。

‘极乐老仙,原邪王宗弟子,后自创极乐长春功,开一方极乐教派,自号极乐老仙,为邪道中鼎鼎有名之高手,名列地榜第六十九位!’

当然,这些还罢了,更加关键的是,此人好色无度,自称好美酒,好车马,好美食,好出游,好美女,喜欢前呼后拥,大摇大摆地出行,所过之处,必要勒索当地帮派献上美丽女子供其淫乐,稍有不顺便灭其满门,因此名声极坏,被神捕门几次追捕,却屡屡逃生,名气比黑寡妇还要大得多。

想到这里,张旋额头不由冷汗淋漓:“不好……得尽快通知帮主!”

他心里翻来覆去,只有这一个念头,抛下酒肉,拔腿狂奔。

一路狂奔回到黑虎帮,一进门,他就大喊大叫:“帮主,大事不好,极乐老仙过境……”

一进门,他就感觉不对,鼻尖似乎嗅到了浓烈刺激的血腥味,张旋心下骇然,又走了几步,顿时感觉脚下被什么粘稠之物吸附。

他木然着脸庞,低垂头颅,眼前就看到了一片鲜血。

这血泊宛若源源不断,从不远处渗透而来。

他双腿颤抖,却还是强忍着,转过一处,旋即就看到了黑虎帮的广场之上,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尸体。

“这……”

张旋想不通,怎么只是自己出去了一下,就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冲击来得太过猛烈,令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

或者,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哦?你也是黑虎帮的弟子吗?”

一名长相邪魅的年轻公子缓缓从厅堂中走出,看他一身服饰,赫然也是一位极乐教徒。

“你……灭了我们黑虎帮?”张旋声音干涩。

极乐教徒嗤笑一声:“咱们老仙看上了你们帮主家的女儿,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竟敢抵抗,那就不要怪老仙辣手无情……”

“什么极乐老仙?就是一个老魔头!”

张璇怒吼一声,双手成爪,宛若一头黑虎下山,猛扑而出。

那极乐教徒哈哈一笑,手持摇扇,身形一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