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看着田甜闷闷不乐,顾斯年故意问道:“你不是去照顾你那病重的少爷了么?怎么跑回来了?难不成人家赶你走了?”

他话音刚落,田甜脸色都变了。

顾斯年笑的更开怀:“我还猜对了?”说罢,眼眸一转:“小甜甜,他不稀罕咱们,咱们也别惦记他,改明儿咱再找新的。”田甜抠着自己的手指头,想辩解又忍了下去,顾斯年继续在她心口上撒盐:“哎,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前些日子还说什么‘宁为贫民妻,不为皇家妾。’怎么才几天功夫心思就变了呀?”

田甜“蹬”的一下站起来,看着他,怒气磅礴。

顾斯年准备好同她拌嘴的架势,可田甜径直往床榻里一扎,捂着脸直接哭了出来。

她也知道啊。

她分明是懂得这些道理的。

纵使叶知秋过得再颓靡、纵使他是个结巴,可还是像那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哪是她这样的人可以触及到的?

哪里是呢?

她越想越觉得难受。

他早已过了弱冠,又无妻妾,此番回去不是因为终生大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以后同别人举案齐眉,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慈父,却绝对不再是她的少爷。

她能再看到他的机会都渺茫,有时,她的心里竟生了不要脸的想法,哪怕是为婢只要能跟在他的身后也是极好的。

可她终究舍不得自己的脸皮,更何况,若她恬不知耻的开口,他要是拒绝的话,他们连目前虚伪的平和都留不下了。

顾斯年一向知道这丫头劲儿啊劲儿的。被叶知秋赶出去,二话不说,找家小菜馆唰起袖子就开始谋生,从街角摊贩的小厨娘再到“再回首”名声在外的厨娘,其中遭过再多苦也没瞧见她皱个眉头。

就算是她爹来找她麻烦,她都倔的像只牛,一股劲儿誓死同他爹犟到底。

可现在,她身上的劲儿垮了,露出小女孩儿脆弱的一面,哭的可怜巴巴的,像倒在雨水洼里的小野花。

顾斯年也觉得心里闷闷的,怪不舒服,就像是处在了雨天。

他将手里的油擦掉,从怀里随意扯了条手帕,走过去,轻轻压在她的身边:“哭什么?若喜欢就告诉他,就算没个结果也比你一个人戳在这想七想八的要好。”

田甜哭的抽抽啼啼:“他要走了,回京了,再也不来了。”

顾斯年皱眉,觉得奇怪。

宫里的权势都被赵贵妃母子把持着,他回去必得被他们算计到死,回去作甚?更何况,春家被赵家在朝堂里逼得节节败退,也没见有反击的迹象啊。

顾斯年摸了摸下巴。

奇怪,当真是奇怪。

田甜把心里的一口气儿全都发泄出来,整个人才觉得好了不少。她抽抽鼻子,一抬头,脸像个花猫一样。

顾斯年“噗”的一声笑开,将一旁的帕子递给她。

田甜一把扯过来,脸皮红的厉害。

她没想到顾斯年还没走。

顾斯年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心里软了一下,像是被猫咪胡子碰了下似得,又软又轻又酥。

但绮念只是一瞬,他很快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背着手云淡风轻的慢慢踱着步子走了出去:“快点儿整理一下,晚间的客人要等你做菜呢,别让人等急了。”

田甜心里的小女孩儿的心思一下就没了。

比知道暗恋的人要走更伤心的是什么?

是黑心老板要你麻溜儿爬起来替他卖命!

忙忙活活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没时间沉溺在伤心和愤懑中,田甜的脑袋清明了不少。

总是少爷要走,她也不能就这么缩在这楼里。

他对她有恩,论情论理,都得送送他,跟他道别才是正理。

田甜不知道叶知秋什么时候会离开襄阳城,第二日她拾掇好就往叶府里面钻。

她还有好多话未跟他说过。

可以不管女儿情长,但他曾是她的少爷,帮了她不少,她却没跟他认真的道声谢。

马不停蹄的赶到叶府,屋外却安静的不行。

田甜的心猛然揪起来,推开门。

白墙黑瓦粉荷花,廊檐回回垂着盛开的凌霄花,大厅中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却没个人气儿。

田甜有些发抖,膝盖都有些软,往叶知秋的卧房跑去。

推开门、掀开幔帐,只有叠好的锦被。

橱柜里他的衣衫一件不剩,博古架上他喜欢的琴棋书画也不见了踪影。

院落空空,只有一只白鸽扑腾扇动翅膀,红色的脚勾在未合拢的窗沿上。

田甜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又恨又生气。

他竟敢这么悄悄地走了,临行前连话都不告知一声儿。

当真是好的紧!好的紧!

她愤恨,抄起一把剪刀,誓要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人的锦被剪成个破窟窿。

刚把枕头揪起来,却看到下面干瘪的小黄花——还是她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