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等到一切都过去

祝南疆在住院养伤期间就已经想清楚。他临时找的地方,只有自己跟温长岭知道,刺客不是跟着他来的就是跟着温长岭来的。而他警惕性性极高,如果有人从何公馆开始就一直跟着自己,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伤好后他回到巡捕房,开始慢慢炮制那名活捉的刺客。地痞流氓嘴巴本来就不紧,挨了两顿盐水鞭子之后就全供了出来。为了不惊动工董局他不声不响地把人处理掉,对外宣称是因私仇遭到报复,连宋成耕都瞒着。

温长岭对此事一定是毫不知情的。祝南疆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和动作,那是在下意识地替自己挡刀。有这个心就够了,他甚至觉得,哪怕自己当场死了也好。

可毕竟他没死成,他们谁都没有死成,所以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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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岭从医院不辞而别,他没有再去找他。

阮乘志买凶杀行刺之事对方很快就能知道,既然大家都对真相心知肚明,那么他觉得自己理应得到一个说法。

又半个月过去了,男人没有丝毫动静,非但没有动静还躲着自己。祝南疆等啊等,身上的伤都结疤了,心里的口子却越来越大。

他去抓人,发现阮乘志已告假多日不知藏身何处,他想找温长岭逼问其下落,却又赌气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他差点死在暴徒的刀下,对方明知是谁指使暴徒行凶,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保持沉默,甚至帮其藏匿。他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刀,一边又袒护要夺取自己性命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祝南疆忍着想要质问温长岭的欲望在暗处蹲守多日,没等到想要的解释,却意外发现了阮乘志的踪迹。

对方见到自己时的反应令他心凉,那并不是欢迎或欣喜的眼神,那是赤裸裸的惊慌和防备。

“你跟踪我?”

温长岭倒退两步,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跑去。院子里已站了七八名持枪青年,不见两位老人的身影。

“阮乘志呢?”他边问边往屋里冲,守门的人抬手拦住了他。

“阮乘志呢!?”他又拔高声音问了一遍。

“这么紧张干什么?”祝南疆跟进来,“哥哥,如果我说人已经杀了,你打算怎么样?”

“……杀了?”

祝南疆见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心里烦躁。叫过手下耳语两句,他又摸出根烟用指头夹着递到嘴边:“没死,逗你玩的,人在灶房里关着。”

温长岭缓过口气,这才有功夫定下心来跟他说话。

“你要把他怎么样?”

“于公,他买凶杀人,我要拿他归案。于私,我差点死在他手上,你说我要怎么样?”

“南疆……”

“那人已经全招了,从他住处搜出阮乘志立的字据,事成之后给一半的钱……”祝南疆叼着香烟不点,手下把火苗递上来,他却视而不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买凶杀人还留亲笔字据?”

温长岭心下一震,抬头却见对方笑得轻松,不知是什么意思。接着他突然发现这一院子的人并非警员而只是普通打手,祝南疆自己也是身着便服。

“还好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东西我已经烧了,该死的也都死了,剩下的……”

“剩下的?”

“剩下的,哥哥,你说了算。”

温长岭终于反应过来,阮乘志的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祝南疆扔了香烟,转身推开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待两人进屋之后又仔仔细细将门拴上。

“我等了这么多天,只为了等一个解释,可你总不肯来见我,我只好自己来找你。”

“南疆,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哥哥,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我今天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是来问你拿主意的。”祝南疆扶着桌沿坐下,脸上的笑容褪去了。

“哥哥,阮乘志现在就在我手里,你要是承认他是主谋,我这就带他走,不管他招还是不招都得死。你要是告诉我他是被陷害的,我这就放了他,今后也不会找他麻烦。”

“我说他无罪,你信吗?”

“信……哥哥,你说什么我都信。”

“南疆,不要这样……”温长岭见他神态异常,心里又是苦涩又是不安:“是他做的,他叫人尾随我到芙蓉楼门口对你下手,但我求你饶了他。”

“哥哥,你好残忍,连骗我的话都不肯说。”

“我怎么能够骗你。”

“你不能骗我,所以就要逼我放过差点杀了我的人吗?”祝南疆抬头直勾勾地看着房梁,“他不但差点杀了我,还差点杀了我的爱人。”

温长岭听懂了他的意思,瞬间如鲠在喉。

“你求我饶了他,可我为什么要饶了他?你得给我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