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江怀逸和他不一样,江怀逸心系百姓,心系南鄀,就是性子刚硬偏激,也不像是为了南鄀一点小事都忍不了的。

白日他却和自己起了激烈争执。

他就不怕自己一怒之下发兵南鄀,或者更简单点,直接叫人将他拿下?

虽然自己从不屑这么做,但不代表他不能这么做。

不斩来使?暗下杀手,对外宣称南鄀皇帝感染恶疾,猝然离世便是。

世人就是不信,又能有什么证据呢?就是有,谁不怕他的铁蹄?敢议论什么呢?

江怀逸再古板理想,也不该不知道。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光明磊落?

这个念头一出,萧昀自己都给自己逗笑了,唇边含谑。

谢才卿。

这么名字浮上心头的刹那,萧昀脸上的不羁调笑彻底消失了。

他保持着伸手去够奏折的动作好几秒,眼阖了两秒,舒展开的指忽然收了起来。

他和谢才卿第一次见面,在逸仙楼,谢才卿绝不可能知道他在,不然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夸江怀逸。

公然驳斥抬高江怀逸,是可以理解为哗众取宠求名,毕竟“南怀逸配”的噱头可以叫他轻易名扬京城。

可如果换一种理解方式呢?

谢才卿在维护江怀逸。

他的屁股是歪的。

那那番话,就变成了指桑骂槐,每句话都是反话,明面儿上夸自己,实际上都在骂他。

如果这不能证明什么,那之后殿试,他问谢才卿“朕与南怀逸孰美”,谢才卿一言不发,只红了脸。

他当时以为是害羞。

可如果……他是故意避而不答呢?

之前他第三次问,他推脱说他没见过江怀逸,无法评判。

谢才卿是峻州人士,峻州在大宁边境,和南鄀接壤,去南鄀只有一道关卡的距离。

他如果是……南鄀人呢?

他总说谢才卿长得不像大宁人,可他那分明是……南鄀人的典型长相。

萧昀的手蓦地攒成拳。

细瘦、白净、文气、五官温和、个子不高,每一条都踩中。

如果江怀逸来大宁是为了……谢才卿,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第一次见谢才卿,就给他脸色瞧。

那是在意,是怒他背着他来了北宁。

白日里一反常态公然抱谢才卿,前冷后热,忽冷忽热,就能解释了。

他也对谢才卿忽冷忽热过。

江怀逸爱洁,平日连碰都不让碰,更别提主动抱。

萧昀指节捏得嘎达作响。

谢才卿几次三番不怕触怒他,也要维护江怀逸,江怀逸不远千里,孤身临险,也要来找谢才卿,为他不惜和自己争抢,拿南鄀冒险。

一对狗男男。

那天……

那两本接连掉落在地的奏折。

萧昀猛地睁眼,深吸一口气,神色彻底冷了下来,眼神漆黑如墨,眉宇间郁结着杀意,手臂上青筋暴凸,几乎在暴怒边缘。

“传指挥使和夏哲。”萧昀说。

皇帝传召,谢遮本来就在宫内,很快就进来,见谢才卿不在,刚要出言调侃,眼见萧昀面无表情,多年相处让他直觉皇帝按捺着滔天的怒火,忙正色起来,小心翼翼地垂立下首。

萧昀说:“逸仙楼那天,你是不是跟朕说,有眼线跟踪?”

谢遮心下一惊,有种山雨欲来的不详预感,忙道:“是,成功甩掉了,不知是谁家。”

“你前几日是不是跟朕说,张宁瀚疯没影了他爹一直在派人找?”

“……是。”

萧昀沉默良久,气氛压抑沉闷,谢遮汗流浃背,几乎要跪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的声音寒冷彻骨,遥不可及:“传张驭。”

他顿了顿,道:“先派人控制住谢才卿府邸。”

谢遮惊愕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昀:“还不快去?”

“……是。”

谢遮领命,头皮发麻地出去了。

……

夏哲和张驭被传进去没多久,甚至谢遮和他的人还没赶到谢才卿府上,收到的旨意已经改了。

——缉拿谢才卿,关押大牢,控制住谢才卿府邸,对江怀逸一行人不要泄露出半点风声,派精兵暗中围住他们,只让进不让出,他们敢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出去,格杀勿论。

天黑了。

江怀楚换好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拿着包袱推开门,对上的不是太妃,而是拿着长剑的谢遮和他身后不远一身冰冷盔甲、整肃缄默的精兵。

江怀楚浑身一僵,眨眼笑了。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温润抑或乖顺、没有一丝攻击性的笑,容华绽尽,高高在上,气度风仪凛然,翩翩无双,叫人心中陡然生敬生畏,下意识低头,想要拜服归顺。

太妃被两个精兵钳制着,捂住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拼命朝他摇头,江怀楚失笑,扔下了手中的毒针。

“说吧,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