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时心事偷相许(第15/15页)
裴仲桁从那些馨香里捕捉到一丝花香以外的香气。他不想惊动她,蹙着眉头默然地站在旁边研究她。想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只瞧得见这么一个人,是吃了迷魂药,还是鬼迷了心窍?
好奇心满足的差不多了,散了一会儿步,人也舒服了很多。南舟这才转过身,“二爷,咱们还是继续谈一谈生意吧。”
裴仲桁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人立在一丛白玫瑰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精巧的小刀。他折了一枝白玫瑰,然后在慢慢剃掉了花茎上的刺。他没有抬头,手被刺扎破了,眉头也只是轻轻蹙了一下。
“还是那句话,我用两倍的价格收九姑娘的生丝,然后这批货用你的船运走一部分。沪上那边我还有一批货,也用你的船回来。
开门做生意,头一位客人是最难、也是最重要的。姑娘新来乍到,没人引荐,谁敢用你的船?但有裴某做了头客,就等于帮姑娘开了张,往后姑娘不愁没生意。
做生意尤其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得失,很多时候,利弊的显现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
南舟在心里大致算了算盈利。她本来是没打算这么便宜他的,可是今天这场谈话下来,她还是动摇了。船工水手都已经雇好了,不开工就要付违约金。她手里的钱必须盘活才能有进一步的投资。仔细想想,觉得他的话都有道理,也学到了很多。她是在裴家地盘上讨生活,既然他有合作的姿态,她也不愿再树强敌。她是对事不对人的人,也是勤学好思的人。
裴仲桁终于弄干净了花茎上的刺,把玫瑰递到她眼前,“九姑娘收了花,咱们的生意就谈成了。”
南舟美目圆睁,还有这样的?
她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白玫瑰,不及他手上皮肤胜雪,皮肤下纵横的血管清晰可见。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花,下意识放到鼻端嗅了一下。余光瞥见他手指上一抹红,讶然道:“你的手流血了。”
他垂目看了看自己的手,不以为意地抹掉了,“摘玫瑰,哪有不被刺扎的?”但抹去的血立刻又渗了出来,这回他没有再去洗手,而是放到唇里吮了一下,猩甜的味道在唇腔里蔓延开来。
他唇上有了血色,倒有了几分唇红齿白的意思,南舟有点看傻了。但长得好看的坏人也是坏人啊,她可没忘刚才他是怎样欺负她的。南舟微微偏了偏身子,决定不再看他。但余光还是在他手上溜了一眼,血又渗出来了一些。她把那个想掏帕子给他的念头压了回去,万一被他嫌弃脏,才真是自讨没趣。
只是后来南舟才明白,有人不过是想洗干净一双手,捧一颗她不会嫌弃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