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本末(第2/2页)

苏油笑道:“之前我只说了你博州官衙失火,烧了档房,你就说所幸烧掉的本就是需要作废的过期空白账档,匡太守,这又该如何解释?”

匡师古答道:“知道司徒为政风格,每到一地,必先清理账目,统计统筹,我就提前命户房料理会计档册,以备司徒询查。”

“故而博州的账册都在官署,而档房里存放的,就只剩下那些空白账档,这很合理吧?”

说完对着苏油拱手,义正辞严地说道:“司徒身蒙朝廷隆恩,按治河北,不以治政民生为重,却无故怀疑朝廷命官,巧计为牢。”

“下官敢问司徒,此番召我等前来,真是为了这本纲要呢?还是为了凸显官威呢?”

“座上几位的身份别以为老夫不清楚,王彦弼是徐国大长公主的长子;高世则乃公纪之子,太皇太后侄孙;王寀年后会尚嘉国长公主。”

“下官还请司徒明辨是非,择处清浊,不要希媚外戚宗亲,有污清节,与士大夫成壑!”

“哈?”苏油不禁失笑:“太守当真是好口才。”

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其余州官,苏油说道:“这就是我要大家一起来的原因,我是真怕啊……怕河北官场,因为此案产生对宗室勋贵背景官员侧目的风气。”

“我朝鉴于前代之祸,隆遇士大夫,与其共治天下,对中官、外戚、勋贵严加制衡。”

“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官、外戚、勋贵们任官的时候,就连自己的正常职务都不能行使了。”

“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能够做到的人,又怕什么监督呢?”

“所以我认为,对中官、外戚、勋贵,固然要严加制衡,然士大夫对于自己,同样也应当乐于接受监督,以帮助自己正心诚意,敬畏惊剔。”

“而大家还要清楚一点,那就是朝廷的监督之制,本不是针对在座绝大多数洁身自好,忠勤克敬的君子的,而是针对那些混进我们群体里边,玷污士大夫声名,平日里口诵诗书冠冕堂皇,私底下贪赃枉法男盗女娼的伪君子,真小人的!”

“因此我们大可不必计较监督者的身份,而是要先计较计较,自己害不害怕被监督!”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先弄清楚孰为本,孰为末!”

匡师古的脸色变了,自己企图挑起外戚和士大夫对立的企图,落空了。

苏油心中冷笑,老子是老堂哥训练出来的人,跟我苏家人耍嘴皮,有一个算一个,在座的全都只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