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3页)

萧湘久居深宫,和亲这种事自然是比谁都清楚敏感,可在楚楚的脑瓜里,再转几辈子也转不到这回事儿上来。

萧瑾瑜也没指望楚楚会把这种事弄明白,“就是……阿史那苏乌想让我帮他跟皇上说合,怕我信不过他,把他的女儿送到咱们府上当儿媳,他要是敢说话不算数,我就能打他女儿的屁股。”

萧湘抿嘴偷笑,她长这么大,可是头一回听说和亲是这么玩的。

“这样好!”楚楚笑看着怀里正专心望着她,好像听懂了点儿什么的清平,“这样以后就有人陪平儿玩儿啦!”

萧瑾瑜默默叹气,草原阿史那氏的公主,还不知道自家体弱多病的儿子玩儿不玩得起……

萧湘一走,萧瑾瑜就坐到桌边翻起了昨晚抱回来的那些卷宗盒子。

“王爷……”楚楚把清平放回摇篮里,凑到他身边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从昨晚一直憋到现在的问题,“你不担心吴郡王吗?”

萧瑾瑜从一个卷宗盒子里取出一叠信纸,一一在桌上铺展开来,头也不抬地道,“不担心……那个派祁公公来行刺萧玦的人没想让他死。”

楚楚一愣,“都刺了那么多刀了,还不是想要他的命吗?”

“就是因为刺了太多刀……我若杀萧玦,直接抹他脖子就好。”

萧瑾瑜说得确实在理,要是让她杀那么一个坐着不能动的人,她也不会费事儿到往他身上不那么要紧的地方乱刺,刺了那么多刀,还给他留下一口气。楚楚抿了抿嘴,“那……王爷,你还没问过吴郡王的伤呢。”

萧瑾瑜又把阿史那苏乌带来的信件从另半边桌上铺开,微沉眉心,顺口回道,“你说过了,是匕首刺伤的。”

“不是!”楚楚急了,伸手捧住萧瑾瑜清冷的脸,硬把他的视线从满桌的纸页的挪开,“你就不问问他伤得重不重,还能不能醒过来吗?”

萧瑾瑜任她捧着脸,浅浅苦笑,“楚楚……我现在还不能问。”

楚楚愣了愣,萧瑾瑜轻轻捉下那两只捧在他脸上的手,把手的主人揽到身边,指了指摊放在桌上的信件,“萧玦自幼习武,很小的时候就读了不少兵书,但就是不喜欢写字,他的字还是住在宫里的时候我盯着他练出来的,他带兵打仗之后除了写公文就很少写字了,如果有人能把萧玦的字迹和行文习惯仿得连我都看不出破绽,这个人应该在很多年前就盯上他了。”

萧瑾瑜又指着桌上写着另外一种字迹的纸页,“这是当年突厥汗王来议和时呈给道宗皇帝的一叠通敌信件,经多名办案官员比对,证实是宁郡王萧恒的亲笔书信,萧恒也是看到这些信件之后才认了罪……我先前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刚刚才想起来,萧恒能扛得住半年内几百回的严刑拷打,要么是他很确信自己犯案时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要么他就当真是清白的,无论他是哪一种,既然已经死咬了半年,又怎么会一看到突然出现的物证就立马认罪,实在不合常理。”

楚楚消化了好一阵子,在摊放在桌上的两种字迹间来回看了一阵,突然反应过来,“王爷,你是不是怀疑,有人像对吴郡王那样,仿了宁郡王萧恒的字迹,故意栽赃害他?”

萧瑾瑜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怀疑,我已让景翊去天牢查看那间关押过萧恒的牢房了……”萧瑾瑜轻轻攥着楚楚柔软温热的手,“如果萧恒有冤,看栽赃手法的相似程度,很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而且一定牵涉到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兴许权位还在我之上……”

楚楚一愣,“你可是王爷呀,比你权位还高……”

萧瑾瑜及时伸手按在那两片花瓣一样柔润的嘴唇上,轻轻苦笑,“所以,事关重大……我知道萧玦伤得不轻,但知道得越清楚就越容易分神,还是尽快为他洗冤要紧,否则不知那人还要弄出什么法子害他……”

萧瑾瑜话音未落,胃里突然一阵剧烈抽痛,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按在楚楚嘴唇上的手也滑落下来,扶住桌边稳住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发颤的身子。

楚楚赶忙扶他靠在椅背上,翻出两颗药喂给他,拉开他紧按在胃上的手,紧张地帮他揉着。萧瑾瑜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止住胃里的翻涌,疼痛消减下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了。

许久没见萧瑾瑜这样犯胃病,楚楚吓得脸都白了,“王爷,对不起……我错了,怪我冤枉你了,你别生气,别生气……”

萧瑾瑜微微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怪你……是我酒喝多了……”

昨天喝了几杯酒还没觉得什么,今天又陪阿史那苏乌喝了几杯,身子居然就受不了了……萧瑾瑜开始觉得,或许他对自己身子的估计有些太过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