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第2/3页)

明筝坐不住了,她立即收拾一翻,回去了娘家。

明府正院,偏厅坐着明思海、明辙和明筝三人。

“爹,侯爷到底出了什么事?陆家一大家十来个妇孺指着他过活,您与其瞒我,不若直接都说与我听,也好叫我心里有底,知道怎么替他照应家里头。”

明思海垂眼饮茶,沉默着。

明辙陪笑道:“三妹,你别太担心,侯爷是个办大事的人,见惯了风浪的,什么事儿能难倒他?你安心在家里,该吃吃,该喝喝,好生养养身体,再过不久,就能夫妻团聚,怎么,这几日都等不得了?”

听着这样的打趣,明筝没有笑,“哥,我在和你说正经的,你们不告诉我,难到想我将来从别人口中听到?到那时……四周都传开了,兴许太后娘娘比我还闻知,你要她怎么接受?”

明辙迟疑望了眼父亲,“爹,要不……”

明思海搁下茶,后仰靠在椅背上,叹了声道:“暗中打听来的消息,嘉远候陷入嘉城,落在许克苒手里。”

明筝指端捏住扶手,纵是早有准备,心口也仍是窒闷的难受。

“许克苒……”

她重复这个名字,依稀在哪里听说过,可印象并不深。

明辙低声跟她解释:“你还记得翊王妃吗?”

“记得,娄川许氏?”

“当年翊王为救皇上命丧刺客剑下,为感念他的恩德,皇上厚待他的遗孀,翊王妃还被破例接进宫,与翊王生母蒙太妃同住,不仅如此,皇上还格外优抚翊王一系,首受重用的,便是许家人。”明辙续道,“谁想到这些年,随着许家势力越发壮大,胆子也越发大起来,那许克苒常年仗势收用西人的好处,还纳了两个西国的姬妾。就是这回,左右逢源的戏码玩脱了,嘉城远近十城的布防图给西人盗了去,许克苒自知闹大了事,皇上不会饶他,索性拼死一搏,反了。侯爷是西北统帅,跟将士们感情最深,拿住了他,相当于拿住了保命符……”

明筝打断他,握紧扶手扬声道:“侯爷微服前去,对方又怎会提前知情?”

明辙张了张嘴,移目望向父亲。

明思海没有去看明筝,他怕看到女儿眼底的绝望,朝堂上那些龌龊腌臜,比内宅更甚,阴谋阳谋,智计手段,说到底都只为争名逐利罢了。功高盖主,从来算不得一件好事。多年养虎,一朝放出山,自然要发挥最大的效用。用许家这只多年养肥了的饵,借刀除去嘉远候,收服了西北军心,灭了心腹大患……这就是他教出来的学生,这就是当今天子。

君君臣臣,不过尔尔。

厅中一丝声息也无,死一般的沉默中,那光色惨淡的日头终是落了。

明筝坐在车中,纤弱的身子随车摇晃着,风很冷,扑簌簌要卷开帘子。

她靠坐在椅背上,出奇的,却没有落泪。

从没想过劫难来得这样快,她甚至没来得及与他说过半句情话,他就这样走了,再也回不来?

眼底发酸,可是很奇怪,就是一滴泪也没有。

她心思百转,想到要如何瞒住两个老太太,如何替他扛住这个家。

虽然她只是个刚嫁进来没几日,连仆从都没认全的新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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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明筝睡不着,她坐在镜前,借着暗淡的灯火打量自己的眉眼。

他喜欢她的颜色,欣赏她的性情。

他爱慕她许多年,一直牵挂她这个人。

成婚后尽情欢愉,可时日太浅。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不能生养是个遗憾。从前没有子女,她并没多放在心上。

若早知快乐的时光这么短暂……她若是能留下他一点儿血脉多好。

她双手叠在腹上,那里平坦一片。

如果能和他孕育个孩子,该是件多幸福的事啊。

可她再也没机会了。

没机会待他好,没机会说句感谢。

没机会说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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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筝入宫更勤了,不是陪着太后逛园子,就是留在慈宁宫给太后捶腿喂药。家里也顾得很好,老太君的腰伤腿伤恢复得很顺利。

二十三日了,陆筠杳无音讯。

卸下白日微笑的假面,夜里独处时她开始给他写信。

“吾君修竹,庭院里那树银杏叶片将尽,荷塘日渐枯朽,雪落之时能得你手书一叙么?妾筝。”

“吾君,祖母伤情转好,今晨多进了半碗碧粳,娘娘精神亦佳,二婶四婶皆安,家中一切平顺,不必挂念。唯不足处,无君在畔,甚念。”

“一夜梦乱,辗转难眠,君在外,安顺否,和乐否,思妾否……”

她仿佛终于能够体会他寄来那些信时,怀着的是怎样的心情。

过往二十余年岁月,似乎尽数是虚度。

她从陆筠开始,才真正知道何为被爱,何为爱。

二十六日。

宫里先有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