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苏雪至亲眼看着他转身进了...)

苏雪至亲眼看着他转身进了里头已经无人的办公室, 但或许忙别的,她又继续等, 再过了一会儿,才等到一个秘书来传话,说她可以进去了。

她敲门,也没听到应声,试了试,没锁,就推开门, 朝里望了一眼。

他坐在办公桌后, 手里握着一支水笔,低头好像在阅着文件, 她走进去,他也没反应,专心致志, 头也没抬。

苏雪至停在办公桌前,房间的中央,等了一会儿, 见他还是没看自己,略一迟疑,叫了声“表舅”――既然他发过话,让她继续这么叫的话。

他淡淡地唔了一声,一边继续工作, 一边说:“有事吗?”

苏雪至说:“上次那个事,我想好了。”

“哪个事?”眼睛依旧落在桌上。

无论什么态度, 都是预料中的。苏雪至在来之前就做过了心理准备。

何况,他这个态度, 比自己原本想象的要平和得多了。

“上次谈及的忠诚。”

贺汉渚终于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我想好了,往后我也和我的舅舅母亲他们一样,投靠你,不会三心二意,首鼠两端。”

他不置一词,只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她。

苏雪至见他盯着自己,既不说话,也没表情,渐渐心里发毛。

难道对她的“投诚”还不满意,要她起什么更肉麻的誓言?

“你心里不服?”

他忽然开口了,带着几分玩味似的。

苏雪至立刻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他淡淡道,又低头,开始了工作。

苏雪至的直觉,他好像不信她的话――其实也正常,因为就连她自己,好像也做不到全然相信刚从自己嘴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

但他不再追问下去,那最好不过。她在原地又枯立片刻,见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自顾做事,犹豫几下,忍不住试道:“表舅,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说。”他看着文件,干脆地应。

“以后你……”她一顿,“我大概能为你做什么?”

她本来想说,你要我替你做什么,一想,改了,问完,见他抬眸瞥了眼自己。

“你说你能为我做什么?”他好像打量了她的胳膊和腿。

“牢记你今天说的话,回去多想想。”

“回吧,好好念你的书!”说完,继续看着文件。

就这样……过关了?

苏雪至怀疑他套路自己。再看,他扭脸,望了下天色擦黑的窗外,起身去开了电灯,随即走到一个靠墙的文件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起了东西,完全没再理会自己了。

她这才相信。

“那我不打扰了……”立刻转身要出去。

“晚了,你让丁春山安排个人送你回吧。”

他走了回来,低头快速地翻着刚拿出来的文件夹。

“不用麻烦丁处长了,我自己……”

他抬起头。

“好的!谢谢表舅!”

苏雪至立刻改口,退出了办公室。

丁春山说亲自送她回。

这些天,把她折磨得寝食不安的在她看来很严重的一件事,居然就这样过了关。

她准备好的用以应对各种可能情况的说辞,全都用不着了。

贺汉渚让她记住她说过的话,多想想,好好念书,然后……

就没了?

直到回到医学校,苏雪至还是有一丝不真实感。

车停在了学校门外的路边。附近已经停了一辆,不知道是谁的。

丁春山替她开了车门,她下去,正要道谢道别,忽然看见一个人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是已经有些天没遇见的傅明城。

那天晚上,第二次尸检,他没来,后来派了个人去罗家胡同捎话,说家里出了点事,无法脱身,随后这半个多月,苏雪至就一直没再见到他了。

傅明城于苏雪至而言,如师,亦是如友,这些天她也想起过他,但因为不方便,加上平时也没什么私交,自然不会主动联系近况。只在前几天,她听来个消息,说好像是他的船王父亲病倒了,还挺严重。没想到现在这里遇到,打招呼:“傅先生!”

傅明城仿佛怀了心事,听到她的声音,方抬头,一怔,脸上露出笑容,快步朝她走来。

苏雪至向丁春山道谢。

丁春山点头,看了眼傅明城,扭头上车,走了。

“傅先生,你的手伤怎么样了?”苏雪至问道。

“没大事。”

傅明城微笑,随即为那天晚上自己的行为道歉,又说:“后来我听说,你独立对死者颅脑做了解剖,找出了致死的直接原因。那个案子能那么快就结束,离不开你的工作。非常好,我很替你感到骄傲。”

他的神色充满欣慰。

苏雪至谦虚了两句,和他再叙几句,怕耽误他的事,看了眼那辆停在路上的汽车:“您是要走了吗?我不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