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3页)

哪怕她从未上过战场,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这些人就是北戎人特地洒下的诱饵。

就在她心中天人交战时,北戎的战马嘶吼,骑兵拍马追了出去,他们手中高举的弯刀,终于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他们收割的是前方流民的性命。

“不要。”沈绛失声叫了出来。

可随着她这一声喊出口,北戎骑兵的弯刀,已经割掉了跑在最后面人的性命。

跑在最后的人,皆是老幼妇孺。

北戎骑兵兴奋的尖叫,厉声喝骂,还有弯刀割过头颅的又利又钝的响声,明明离的那么远,沈绛仿佛都听到了。

她站在城墙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这些手无寸铁的流民屠杀殆尽。

沈绛的手掌扶住墙垛,紧紧抓着砖缝边缘,眼睛望着底下的那片地狱。

鲜血流淌在地上,殷红的像是将来往的疾风都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疾风吹起沈绛的头发,她身后垂着的白色布条被吹起,烈烈狂风仿佛要灌进她的身体,连呼啸的声音都似乎在叫嚣着告诉她。

看,这就是战争。

残酷的、惨无人道的、血腥的战争。

直到阿思兰拍马上前,他的马如同离弦的利箭,快的离谱,他追上的是一个还算健康的男子,只是他追上的那一刻,那把如月牙般的弯刀割向了对方的脖颈。

男子的头颅掉落在地上,阿思兰弯腰捡起头,高举在半空中。

北戎军队中赫然爆发出震天的喊叫、高呼。

阿思兰将头颅提在半空中,得意的骑马沿着空地巡视了一圈。

男子的头颅还滴着血,可现在他的头颅只是一件战利品。

沈绛死死盯着他,牙齿险些将唇瓣咬出血痕,带着无尽恨意。

“这群畜生。”

她的话显然是城墙上所有守城将士心底的话。

反倒是左丰年神色淡漠,他以一种平缓而冷静的口吻说:“这便是北戎人的伎俩,他们在攻城之前,都会释放一批奴隶,这些奴隶并非全都是汉人,也有草原上其他部落的子女。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先放箭,更不能使用投石器,以免误伤这些平民。”

那为何不救他们?

“侯爷还在的时候,曾经想过救这些人,只是那次我们的骑兵损失了几十人,最后也只救回了三四人。”

那次沈作明一人在点将台上坐至天明。

第二日,他便在军中传下一道命令,但凡北戎人阵前所释放的流民,皆不救。

慈不掌兵,沈作明虽性子看似温和,可他毕竟也是执掌西北大营十几年的主帅。

他首先得对他的士兵负责。

左丰年转头看了一眼沈绛,轻声道:“三姑娘,倒也不必太过难过,这些人当中汉人极少,大半都是北戎人从草原其他部落抓回来的。”

大晋与北戎年年打仗,双方征战不休。

汉人早已经不愿意跟草原上的人做生意,毕竟银子再好赚,也比不上命重要。

沈绛默不作声。

直到许久,她轻声说:“即便是其他部落的人,他们也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

不是牲口、畜生,不是山林里的野兽,而是他们的同类。

北戎人对待他们却像是猎物、畜生,看似放过他们,却只是为了增加猎杀时的乐趣而已。这种做法,叫沈绛作呕。

“他们应该拥有作为人的尊严。”

沈绛眸光落在城下,最后一个逃跑的人,被阿思兰斩杀。

左丰年他们不救人,却也不会杀这些流民。

所以在他们未被全部杀掉之前,他们绝不会主动攻击。

只是这种做法,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阿思兰挑衅的将最后死去的那个人,拴在自己的马背之上,终于左丰年也不想再看见他丑恶而恶心的表演。

他立即大吼一声道:“弓箭手准备。”

墙垛上看着这一幕许久的弓箭手,立即拉紧弓箭。

他们的箭头对准城下,只等下一声命令。

“放箭。”

随着左丰年的一声暴呵,箭如雨下,直冲对方阵营。

漫天飞舞的黑色利箭。

那种嗖嗖嗖的箭羽释放的声音,在耳边交织成滔天的呼啸。

这箭雨密集而至的所向披靡气势,仿佛要吞噬北戎军队。

只是在箭雨放出的一瞬,北戎骑兵迅速往后退,举着盾牌的步兵立即组成盾阵,几乎是在几秒钟的时间,阵形便形成。

虽然也有人被箭头射中,但是他们的阵形却极坚固。

箭头打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见对方举盾,左丰年不慌不忙传令说:“投石手准备。”

城楼上的投石器早已经准备妥当,于是在下一个命令到达的一瞬,巨石在半空中飞舞,砸向对方的阵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