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唰!

神思恍惚, 日常忙碌,加之冬春变天,祝微星病了。不重, 小感冒, 最多有些头疼。三月十几度的天, 祝微星把才脱的冬衣又穿了上去,还绕了层围巾。

下午去兼职时顺便去卫生所配感冒药,竟在那里遇上郑照文,他不是病人, 他穿白大褂,像医生。

“今年大三有实习任务, 本来定好去附近的康复医院, 但脚不方便,就在这里将就了。好在寒假时也来帮过忙,正好有经验。”郑照文解释, 又问,“你病了?”

祝微星点头:“头疼,小感冒。”

郑照文给他拿药,又取了一罐清凉膏:“头疼时点敷在额头上会舒服点。”

祝微星想了想,收了:“谢谢。”

离开时对方也下班, 两手拄拐行路艰难,祝微星走到他身边, 把伞往那头斜了斜。

郑照文意外。

祝微星说:“我就到路口,只能带你一段。”

郑照文看了两眼头顶, 像生出些感触:“你真大度, 这样不计前嫌……”

祝微星心说自己这不是大度,就像对何灵与金明月, 只觉这些少年人的计谋报复不过小打小闹,他已历经生死,穿越贫富,极少有人事还能让他过分失态在乎了。

当然,某个存在除外。

心内刚想着那人,对方已出现在不远处,祝微星一下顿住脚步。

郑照文有所感,循着他目光看去,就见前方一大高个儿也没撑伞,一手插袋,一手牵狗,走得拖拖沓沓。

郑照文说:“这个人再大的雨都不爱打伞,说是嫌麻烦,其实就是觉得打伞不够酷,宁愿淋成落汤鸡。”

看沿路几个频频朝那中二鬼回头的高中女生,事实证明,摆酷有用。

祝微星捏了捏手中另一把伞,清明前后,U市多雨,他带了两把,想留备一把在兼职的咖啡厅。

郑照文忽道:“你给他拿去?”

祝微星:“你不是说他不撑?”

郑照文:“你拿的他一定撑……”

他说得还挺真诚,仿佛又恢复到曾时的温和良善,前两天尴尬的小插曲已不复存在。

祝微星看了他两眼,还是摇头,选择忽略这提议。

郑照文也不在意,还是慢悠悠和祝微星闲聊:“其实,之前我说U体在筹备运动会并维修跑道的事不是骗你。运动会明天就开幕,体院这活动和一般学校不同,是每年的重头戏,这次尤其被看重,由政府牵头,和他校合办,场面几乎等同U市大学生运动会,会对外开放,到时你可以去看看,观赏性很高。”

祝微星却兴趣缺缺:“大概没时间,我要去打工。”

郑照文问:“在故人坊兼职?”

祝微星疑惑他怎么知道。

“有人拍了你在咖啡馆弹琴的照片传到论坛,反响不小,很多人都说要去看你,”郑照文笑,“不过U体的很少敢拿你开玩笑,你们学校比较多。

虽然咖啡馆内有禁止摄影的提醒,但架不住群众热情,兼职地点会暴露,祝微星不算太出乎意料。

郑照文:“姜翼肯定也知道,他竟也由着你,没找你也没逼你。”

见祝微星微微颦眉,郑照文像才察觉自己又有逾越,他忙解释:“我只是惊讶他这次有这样的好耐心。毕竟姜翼对你压着脾气,对其他人可不客气,这段时间不知多少无辜群众被牵连遭秧。”

知姜翼暴躁,也明白郑照文没夸大,但祝微星反应平平,像不愿涉及也不愿相信类似话题。

此时,却听前方传来巨响。

只见原本牵着狗走得好好的人,被一滩乱堆放的建筑材料挡了前路。东西是霸道蛮横了些,但勉强绕着也能过去。前面那人却偏不,臭脾气上来对着几包拦路的水泥就直接踹了过去!

二三十斤的重物,竟被踹得原地飞起,哐一声撞在才砌了一半的违章小棚上!砸出一只半人高的巨洞不说,泥石飞溅,木椽断裂,一阵轰然震颤里,那小棚……直接瘫了!只剩一地断壁残垣。

一脚把人房子踹烂的人瞧着重新空出来的路,勉强满意。拍拍沾了灰的鞋,继续不情不愿的遛狗。

站他身后目睹全程又想装看不见的祝微星:“……”

……

去到咖啡馆,心情仍不明媚,祝微星从肖邦的《离别》弹到圣桑的《天鹅》,从巴赫的《恰空》拉到李斯特的《叹息》,他面上不显,却搞得整个店铺又丧又忧郁。

偏客人极吃这套,演奏台前的花篮里小费满到快塞不下。

间隙休息时,祝微星去餐台倒水,看到面前坐了个让他心情更坠落的人。

矮胖半秃,中年油腻,竟是久远没见的孙总。

也不知是巧合或他哪里听到了咖啡馆来了个新琴师的风声,老熟人见面,现在的祝微星更让他满眼惊艳,进了店巴不得眼睛粘人身上。

本就浑身酸痛的祝微星愈发不适,但他上工不到十天,不便请假,打算硬着头皮坚持,倒是一旁经理眼尖察觉他状态不好,主动提出若撑不住可以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