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3/5页)

楼喻不是平民百姓,他是藩王世子,皇室血脉,除了皇帝,没人能够逼迫他必须造出这种纸。

他完全可以找“意外获得”的借口,表示自己并不知晓造纸之术。

郭濂深感无奈。

他还是无法舍弃留名青史的诱惑,沉重地颔首应下。

“我可以替你引荐,但你得自己同马贩谈。”

楼喻终于笑了,“郭大人愿意保驾护航,本世子感激不尽。”

离开庆王府,郭棠随郭濂同行回府。

他一路上闷闷不乐,神情郁郁,失了往日的精神气儿。

郭濂到底慈父心肠,叹息问:“做什么苦着一张脸?”

“我是不是很没用?”

郭棠转过脸,面无表情望着郭濂,眸子里写满认真。

他陷入对自己的怀疑中。

和楼喻相比,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而楼喻却可以同他爹互相较量,甚至隐隐高出他爹一筹。

他羞恼的同时,又觉得无力。

或许在楼喻眼里,他连同对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郭濂第一次见儿子露出这样难堪的神色,正酝酿如何安慰,却听他皱眉继续道:“爹,你说,他是不是真有反意?”

郭濂一把捂住他的嘴,低斥道:“这种话岂能随便乱说?!”

“爹,”郭棠扯下他的手,神情郁郁道,“再这么继续下去,你就不怕咱们家再也压不住庆王府了?届时您怎么跟朝廷交待?”

郭濂倒是很意外,没想到他儿子还有这样的觉悟,不由心中甚慰。

他语重心长道:“这你不用担心,爹早就找好了后路。此前爹收到京城来信,如今朝纲紊乱,连老师他们都有隐退之意,爹瞧着,总觉得会出大事。”

郭棠惊讶地瞪圆眼睛,“已经这么乱了吗?”

他爹口中的老师,乃大盛三朝元老,在朝中威望极高,连皇帝都对他尊敬有加。

如果朝政已然乱到让他都心生退意,可见到了山穷水尽之际。

他不由问:“爹说的退路是指什么?”

郭濂压低声音:“这些年,爹藏了不少银子,真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天,咱父子俩可以带着银子隐居,岂不快哉?”

郭棠先是一喜,接着眉头一皱,“倘若天下真的大乱,那您认为庆王府还能……”

“你是傻了还是被楼喻蛊惑了?”郭濂没好气道,“就凭那三千无能府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郭棠也觉得如此。

他想了想,又道:“爹,咱们去隐居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带上楼喻?”

郭濂斜着眼:“你什么意思?”

“到时候他走投无路,我给他一条生路,他还能不谢我?”

郭棠畅想道:“他可是皇室正统血脉,您难道不想让皇子龙孙给咱们端茶倒水?”

郭濂浑身一个激灵,瞪直了眼。

想啊!他太想了!

他笑眯眯地拍着儿子的肩,“有志气,不愧是咱老郭家的种!”

郭棠笑着低下头。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面到底有些隐秘晦暗不愿透露。

——今日见了楼喻,只觉得他风华更盛。

回府后,郭棠从桌案下的暗屉里取出一本书,翻开几页纸,目光落在那页插图上。

身旁伺候的长随瞅见一眼,不由腹诽:公子的喜好真是古怪,总爱看两个男子滚在一起的图。

看着看着,郭棠突然气冲冲地将书扔到地上,嘀咕道:“画的什么狗屁玩意儿!丑死了!”

长随小心翼翼捡起书,问:“公子若是不喜这本,奴去买新的回来?”

“买再多有什么用?”郭棠往后一靠,拉着一张脸,“没一个画得好看的。”

长随暗叹一声,壮着胆子道:“公子若当真喜爱,不如奴替您买个标致的人回来?”

郭棠沉默片刻,叹道:“再标致,能及得上他?”

毕竟伺候多年,长随对郭棠的了解甚深,他转转眼珠子,低声道:“公子若有喜欢的人,将人弄到手不就行了,何必让自己伤神?”

郭棠翘着腿,瞧他一眼,哼笑一声:“你倒是机敏。那你说说看,如何能弄到手?”

长随凑近一些,轻声道:“公子,您可是知府之子,在庆州府,除了家主,您可是这个!”

他竖起拇指,接着道:“可是那位不一样。不管怎么说,您的身份足以压制那位,又何必如此小心?”

“你懂什么?”郭棠拧眉道,“如今他和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是想同归于尽,咱们也就完了。”

“您不让他同归于尽不就行了?”长随双目微敛,掩住其中深意。

郭棠不断念叨这一句,忽地一笑,“你倒是说说,如何做到?”

长随信口道:“咱们有一千驻军,庆王府有三千府兵,看似数量上有所差距,但咱们有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