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精神科(第2/3页)

鹿饮溪就是那个被抛弃的。

父亲鹿鸣在世时,鹿鸣负责照顾她吃喝拉撒,鹿鸣去世了,她就被送到乡下,让外婆抚养。

10岁那年,外婆也去世,顾明玉才勉为其难把她接到身边养着。

顾明玉几乎不着家,鹿饮溪也不关心她。

鹿饮溪:“倒是可以和你聊聊我的外婆。”

简清:“说。”

鹿饮溪:“说来也巧,和你的专业相关,她是因为肺癌去世的。某段时间一直咳嗽,我哭着要带她去医院看一看,她不肯去,觉得是小毛病,不要紧,熬一熬就过去了。我在电话里告诉我妈,让她回来带外婆看病,她忙着工作,没有回来。最后,活生生拖到晚期才去治疗。”

外婆去世那天,她瘫坐在院子的泥地上,抱着攒了一罐子、想用来给外婆看病的零花钱,哭得撕心裂肺。顾明玉姗姗来迟,连自己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自那之后,鹿饮溪便与顾明玉有了隔阂,母女俩的关系十分冷淡。

鹿饮溪忽然皱了皱眉头:“哎,你不是说快迟到了么?”

简清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雪,没说话。

其实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

“你又耍我?”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被欺骗了,鹿饮溪哼哼两声,拽过简清的手,抢走她手里的冰叶子,塞自己嘴里,嚼得嘎嘣脆。

“我吃掉,不送你了。”

“不嫌冰?”简清捏住鹿饮溪的下巴,想掰开看看,被鹿饮溪笑着挣脱开。

笑着闹着,鹿饮溪忽然察觉这样很像校园里漫步聊天、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心头泛起别扭又肉麻的滋味,很陌生的感受,鹿饮溪抿唇,止住笑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藏在乌发下的耳朵,隐隐泛红。

学生还在上课,偌大的校园一片白茫茫,看不到几个人影。

她和简清漫步在寂静的校园里,轻声细语交谈,简清多数时候缄默不语,静得像枝桠的薄雪,与天地构成一副成色上佳的画。

某个时刻,鹿饮溪转过头看了眼简清,简清刚好也转过头看她。

视线交缠,静默地对视了两秒,又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

此时无声,胜有声。

鹿饮溪在心底默默回味彼此的对视。

身处冰雪琉璃世界,此时未降雪,她好似捧了红泥小火炉,从里到外,暖意融融,融了一池霜雪。

*

临床磨练久了的医生,脱下白大褂,站在讲台上,自带从容不迫的气场,又习惯了克制情绪,所以会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鹿饮溪坐在最后一排,撑着脑袋看讲台上的简清,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有点听不懂她讲的课。

英语班,教材、PPT全英文,教师上课也用英语。

鹿饮溪的英语视听说能力还行,但医学基础知识丢了不少,每个单词都认识,合成一句话就有些看不懂了。

只能靠欣赏讲台上教师的美色,捱过困意。

后排不少学生和她一样的想法,困得打哈欠了,还要撑着脑袋看老师,还有的拿出手机偷拍。

下了课,学生一哄而上,把简清围住,眨巴着眼卖萌撒娇。

“老师老师给我们画个重点。”

“老师,给个大题的范围好不好?”

已经到了期末月,本学期最后一堂课,惯例被学生缠着要重点。

简清慢条斯理抿了一口温水,拿套话搪塞:“病人会按重点生病么?”

学生一叠声叫“老师”、“老师”、“老师”。

简清:“重点我在课堂上强调过,认真听课的同学应该知道。”说完不再理会,拿上讲义,离开教室。

鹿饮溪站在门口,盯着花坛的树丛发呆。

简清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回医院。”

回医院就回医院,敲脑袋做什么?

鹿饮溪揉了揉脑袋,好脾气地没有在心里骂人。

医院与学校的新校区仅一墙之隔,走出教学楼,步行几百米,穿过一道大门就是医院。

简清没带她回肿瘤科,反而带她去心电图室、脑电图室、影像科室做了一些检查。

下班时间,病人不多,简清打了个电话,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一切正常。

鹿饮溪有些不明所以:“我最近没什么不舒服啊……快过年了,你要给我安排个年终体检吗?”

是不是金丝雀岗位的福利待遇?

简清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她的不安,然后拉着她的手,坐职工电梯到内科楼16层。

职工电梯里没有贴楼层科室示意图,鹿饮溪也不知道16层是哪个科,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除妖师拐去封妖塔的妖怪。

“简医生,你要带我去哪?”

简清牵过她的手,平静道:“去咨询些问题。”

鹿饮溪低头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心情微妙,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