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无不可锤锻之剑(第3/5页)

他没有用时间权柄去修复它们,任由钻心的痛意割裂着身体。

自与罪君一战后,他再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若是襄儿她们看到了,想来是会很心疼的吧……

少女的脸浮现心头,宁长久借此强自镇定。

岩壁后面,白鹤真君熟悉的剑意再次飘至。

来了。

宁长久心念一动。

白鹤真君才过湖入谷,一道近乎虚无的寒铁便在他的吼前出现,无声无息地刺去。

剑没有一丝剑光,淡若流云,轻若湖风,寻常得好似掠过鱼塘的影。

白鹤真君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了这剑,他在这寡淡寂寞的一剑后,感知到了决绝凶烈的杀机。

这种杀机浓稠,宛若化不开的血,哪怕是他,一经感知也惊起了浑身冷汗。

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并未遁逃到雪峡深处,而是在第一块岩壁后等着自己……何等的狂妄!

白鹤真君来不及出剑,只好以指挡在心口。

噗嗤!

寡淡无影的剑刺破了他的手指,挑入了他的胸膛。

鲜血从衣袍间渗出,染红了他的白羽。

这是谕剑天宗下半卷的必杀之剑。

只可惜,宁长久没有一柄真正能用的好剑,否则这一剑,可以将白鹤真君直接重创。

当日柳希婉曾对自己说,她不想再用暗杀之剑,想要正大光明地出剑。于是号令楼中,她用光明正大的天谕之剑刺向自己,然后干脆利落地败了……

当时他看着不妥协不服输的少女,没有做多的劝说。但他知道,这是逆境杀人的一剑,只能藏在暗处……或许天谕本就是隐晦的吧。

剑未能杀人,却饮了血,反噬并不严重。

白鹤真君闷哼一声,一手捏碎他的虚剑,然后化掌一拍,打上了宁长久的心口。

宁长久以昆仑剑格挡。

他身影飞速倒滑,双脚依旧扎根大地,在雪峡中连滑了几十丈才堪堪止住了身影的颓势。

两人对立峡中。

雪峡两侧绝壁,唯有中间一线道路。

“能伤我至此,你的剑道已堪称出神入化。”白鹤真君暂止胸口之血,缓缓道:“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一步踏出,身影再化白鹤,飞入峡中。

宁长久定神睁目。

峡中阒无人影。

下一刻,雪峡中每一片雪每一块石都沾染上了滔天杀气。

无数的鹤影凭空浮现,瞬间凝成一点,刺向宁长久。

这是白鹤真君的全力一击。

宁长久身子弓下,他的身体里,修罗神录像是烧沸的水,离体怒吼,挥舞着足以打断古龙脊椎的拳头,撞上了五道大修士的巅峰一击。

巨大的白光洪流般骄傲地贯穿雪峡,淹没一切。

峡上的雪大量地坠落下来,向着谷中淹没,然后在空中骤然蒸尽,化作了满山蒸发的白气,烟雾腾腾地笼罩四合。

这生死相搏的厮杀里,倒将整个雪峡弄得宛若仙山。

许久之后,粗如峰柱的冲天杀气终于黯淡了下来。

宁长久与白鹤真君,两人的力量拉到极限再次撞开,相隔百丈,彼此的眼中,皆渺如尘沙。

白鹤真君手指枯烂,七窍流血,满头发丝被斩得七七八八,一声白袍同样血花点点。

宁长久惨状更甚,他跪倒在地,身上巨大的修罗法相被撕扯殆尽,化作了金色的碎屑,吹散在了风里,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复原,而他赤裸的上身同样凄惨,无数的血肉模糊的伤疤间,血液渗出,顺着肌肉的线条流淌下去,在身下的碎岩之间积起许多的血洼。

他膝盖的骨头同样撕裂,连起身都难以办到。

少年双手低垂,剑阁之剑落在他的身边。昆仑剑犹在鞘中,震鸣不已。

白鹤真君悠然长叹:“若你能拔出此剑,说不定我真成剑下亡魂了……可惜。”

他缓缓向着少年走去,每一步皆从近乎枯竭的气海中提炼出真气。

他境界已至五道,圆融万物,自信恢复得能比对方快很多。

宁长久跪在地上,眼眸中的金光消逝,身上鲜血流淌,默然无语。

白鹤真君缓缓走到他的面前。

权柄‘凝结’发动,万物冰封。

当日那个银发女子,用她的权柄碾压了自己的权柄,他记忆犹新。但这种事情,终究只是个例。

“仙楼成灰,白鹤不返,寰宇颠倒,日月谁换……”老人低声长吟。

宁长久的头顶,浮现出一座高塔仙楼的影,楼如映霞火,金焰璀璨,高翘檐角处,仙鹤缭绕,络绎不绝。

老人抛出了手中的剑。

剑随着古楼,向着宁长久一道镇压了下来。

……

剑阁,七十二洞天。

柳希婉换去了紧身的黑衣,穿着一袭崭新剑装,剑装上裳下裙,腰身偏高,佩着她梳起的云鬟,看上去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