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三年之期已到(第2/5页)

后来他果然不记得故事的具体内容了。只记得“猎国计划”四个字,并知道,这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

猎国?猎的什么国?

这个答案在如今看来,应是不可思议却不言而喻之事了。

那段记忆虽然深刻,但在漫长的修道岁月里不算什么,之后修道如潺潺流水东去,先入小溪,再入河流,接着淌入大江,奔涌入海,一切都发生得那般自然。

如今回忆起来,最随和的五师兄,反而是观中最奇怪的人。

其余师兄姐经常下山打妖怪,不在山中,而自己学有所成之后,也随着他们下山猎过几次魔,他原本看到那些比自己大数千倍的凶神时,手抖得拿不起剑,但几次之后,他发现它们在师兄姐手下好像纸糊的灯笼,于是打魔头时,他通常负责肃清道路,敲开洞府,然后让师兄师姐去收拾洞窟中长得最凶神恶煞的怪物。

但是细细想来,五师兄好像从未下过山。

他一直在山上研究一大卷一大卷的书籍,那些书籍整齐地按卷分好,然后写下几乎不输于卷宗原本厚度的书。这就是五师兄一直在做的事情,做了不知道多少年,醉心其中却不觉枯燥。

宁长久的生活自以为是很平凡的,他偶尔会偷偷去道观的深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想象着门忽然打开,师父从中走出来。

宁长久虽没有见过师父,但知道她是很漂亮的女子,因为大师姐和四师姐都很美,但她们说起师父时,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心神往之的神色。

修行者最重要的是修行,大部分时候也在修行。

但宁长久对于自己的修道之路并没有太多的回忆。

因为那条路太多顺遂。

直到十六岁那会,他的生活起了些波澜。婚书如火雀飞入掌间,他心中微微恐惧,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拒绝。

之后几位师兄姐在观中待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六师兄也越发孤僻。

这时候的宁长久已经知道,六师兄并不是人,而是妖。但是他从未见过六师兄的本体。

时光如水,转眼十余年。

飞升之前的一年里,五师兄给了他一本书,让他在一年中将这本书完全地参悟研读。

这是五师兄写的某一本书。

除了大师姐和二师兄,其余人每人都收到了一本五师兄写的书,这些书并不厚,内容却很精妙,每一本所剖析的,都是这个世界为修道者熟知的东西,但越是深入,就越像是打开了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

之后便是飞升。

……

“小道士一生顺遂,却在飞升之时遭遇了最大的挫折……这个挫折直接指向了死亡。”宁长久缓缓开口。

太阳渐渐西沉。

故事也来到了末尾。

“师父从观众走出,燃流萤为星火,取月光为利剑。小道士的胸膛被一剑刺透,他看着师父的脸,然后坠入了无尽的谷底。”宁长久说道:“他坠入谷底之后没有立刻死去,而是置身在一个世间难以想象的荒凉囚牢里,那个囚牢是灰色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被一剑钉在那里,等待死亡的到来……”

“那时候他孤独万分,目力所及无一活人,身子被剑扎着无法动弹,偶尔的自言自语却连自己都听不到。”宁长久说着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陆嫁嫁认真地听着。

宁长久看着她,笑容在风中变淡。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是不是很无趣啊?”宁长久问道。

陆嫁嫁看着她,沉思了许久,问道:“这是你的故事么?”

宁长久神色悠悠。

“是。”他轻轻说。

陆嫁嫁问道:“什么时候的故事?”

宁长久答道:“本该是发生在……现在的。”

“现在?”陆嫁嫁还没从震惑中完全回神,心中又添了一层疑云。

宁长久轻轻点头:“皇城里,我回到了我的十六岁。”

太阳沉入山谷,世界没有了光。

……

皇城的故事陆嫁嫁是知道的。

但她从未想过,也不可能想到这些曲折。

“赵襄儿……本就是你的未婚妻?”陆嫁嫁问道。

宁长久点头道:“是。”

陆嫁嫁笑了起来,不咸不淡道:“你们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天作之合……”宁长久看着深蓝色的天空,咀嚼着这四个字。“前一世或许是天作之合,这一世不是。”

陆嫁嫁道:“你师尊这般神通广大,皇城的一切或许就是她的安排。”

宁长久回想起大师姐的话:“缘分太过巧合,看起来就像是宿命。”

“嗯?”陆嫁嫁疑惑。

宁长久闭上眼,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与人说这些故事,我本以为说了之后会轻松许多,但却一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