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殿下入井去,仙人乘轿来(第2/4页)

“可惜从未见过娘娘一面,娘娘天人之姿也只能从襄儿殿下身上窥见一二了。”

宁长久抱拳道:“多谢亲王殿下一路解惑。”

赵石松摆了摆手:“与小道长救命之恩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宁长久道:“接下来我想与师妹走走看看,不碍事吧?”

赵石松道:“自然可以,只是方才我说的那些密库重地,小道长万不可擅闯啊。”

宁长久道:“我有分寸,那些地方自然是避而远之。”

赵石松神色忽有些为难:“那亲王府……还有那唐雨,我……”

宁长久道:“按照约定便可,不要再插手此事了,赵襄儿应该也无暇顾你。”

与赵石松别过之后,宁长久和宁小龄便在湖边慢悠悠地走着,远处是古老的宫殿,近处是潮湿的落叶,天边金光乍破,湖面雾气渐散,泛着零星金色。

宁小龄簌簌地踩着落叶,双手抱臂,攥紧了稍显单薄的道裙,稚嫩的脸颊冻得微红,她又朝乾玉殿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头微蹙,不知想着什么。

“师兄啊……”她视线顺着皇城高高的城墙移动着,悠悠开口:“你此刻究竟是什么境界呢?”

宁长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笑着摇了摇头:“境界不过是人们的编排臆想罢了,就像一杯水,空杯时是空杯,倒上了一些水便是有水,水倒得溢出来了,便是满了……人们在那个倒水的过程中,为了方便记录,便在上面刻下了许多尺度作为标记,作为一个个里程碑,我觉得那没有意义。”

“为什么?”宁小龄有些不服。

宁长久道:“因为水终究在杯中,只有当水跳出了杯子,开始寻找一个更大的容器,那个节点,才是真正意义上境界的节点……”

宁小龄悠悠叹了口气,苦笑道:“可是师兄,你有没有想过,世间大部分的修行者,究其一生都无法见到杯子的边缘。”

宁长久停下脚步,想了一会,道:“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连修行都只是空中楼阁,但是师妹你不同,你既然能结出先天灵,便已在万人之上了。”

说着这些,宁长久想起了如今这副身躯,心神稍黯,想着不知如今的自己,究竟能走到哪里?

宁小龄也想起了自己那只老鼠大小的断尾狐,很没信心地鼓了鼓腮,她抬起头瞥了宁长久一眼,好奇道:“师兄可有先天灵?”

宁长久犹豫了一会,才缓缓吐出一个音节:“有。”

宁小龄身子一震,几乎脱口而出道:“是什么?”

宁长久平静地看着她:“我的先天灵,不见了。”

宁小龄一时间有些木然。

先天灵一旦出现,便与气海连为一体,若是先天灵被强行拔除,那么气海也会随之破碎沦为废人……

那天晚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此刻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宁小龄一阵胆寒,心中那份恐惧她已压了许久,此刻更如碾过皮肤的针,让她身心发凛。

她状似随意地问道:“先天灵好端端的怎会不见,师兄是记岔了吧?”

宁长久轻轻摇头,没有作答。

那段遥远得近乎虚假的记忆里,他所记得的最后一幕场景,便是一道皎洁到极致的剑光刺入心口,那最极致的剑光之外,是一张最淡漠也最美丽的面容。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但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师父。

模糊的记忆里,他隐约见到自己的先天灵被她生生拔出,一剑斩断。

她似乎对自己说了一句什么,那句话好像很重要,但是他无法想起。

那一世的记忆至此戛然而止,之后一直到在这具身躯中苏醒,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在一个坟场般荒凉的地方困囚着。

他不再去想那些,目光眺望着赵国的城楼,朝阳初升的光映照着这座城市的古老,望上去像是一头暮年的困兽。

“你喜欢这座城吗?”宁长久忽然问。

宁小龄在湖岸边坐了下来,水面中映着她娇小美丽的影子,她淡淡道:

“我才来几日呀,哪里谈得上喜欢和讨厌?”

宁长久道:“赵国这百年,想来过得是很艰难的。”

宁小龄点头道:“荣国与瑨国两头饿狼时时盯着,哪怕自己割了自己许多肉,又哪里喂得饱他们?”

宁长久笑道:“那你知道百年之前,为何赵国能在他们之间,硬生生开辟出一块自己的国土?”

宁小龄道:“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我哪知道?”

宁长久笑道:“因为有仙人相助。”

宁小龄也笑了:“师兄也信那些传说?”

宁长久道:“我曾经读过一些人间王朝的典籍,那时我也以为是传说,这些日子住在皇宫,我隐约觉得,那些传说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