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秘密画册(第4/4页)

男人用手语比了个多谢,凑近些看,小心地拿走其中一片。

刘长命是阮久给他起的名字。

他自己不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是刘老先生收留的人,所以姓刘。

至于为什么叫做长命,刘老先生叫做长生,他自然就叫做长命了。

刘老先生听过这个名字之后,不置可否,随他去了。

从此这个男人叫做刘长命。

阮久把另一片也塞到他手里,朝他笑了一下,就这样跑了。

刘长命放空目光似的,瞧着他的离开的背影。但所有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在看阮久,他看不见,眼前两片白斑几乎挡住了他能看见的所有光亮。

阮久走回檐下,接过乌兰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手,重新拿起一片西瓜。

他随口问刘老先生:“刘长命是哪里人呀?”

“不知道。”刘老先生道,“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傻了,身上也没带着什么信物,看不出来。”

“那怎么办?万一他家里人也在找他呢?”

“你是王后,这种事情应该归你管。”

刘老先生吃完了西瓜,那个小书童拿出帕子帮他擦手,一面道:“其实这样的人多了去了,我进城买菜的时候,遇见过好几个,只是这一个比较碰巧,躺在我们家门口,被先生捡回来了。”

刘老先生问道:“怎么说?”

“先生深居简出,自然不太清楚。去年鏖兀和大梁不是打过一场仗吗?大梁败得厉害,鏖兀这边抓了好些俘虏,看管得不严,又逃出来许多。还有好些人,是大梁撤退的时候,来不及带走的伤员。”

小书童收起帕子:“这些人就在鏖兀和大梁的边境游荡,咱们这儿离边境太近了,他们就来了咱们这儿。”

“说不准刘长命就是梁国的士兵,受了伤四处瞎跑,就跑到鏖兀来了。照他这样的体格,在大梁军队里,怎么说也能做个百夫长。而且我怀疑他会武功,他每次挑水的时候动作都特别利索,显然是做惯的。”

阮久疑惑:“啊?那只能说明他在军营里负责挑水,说不定是个烧饭的伙夫。”

小书童对他的天真感到无奈:“挑水是习武的基本功,他挑水很熟练,说明他练过武。”

小书童这样说起,阮久这才想起,原来还有打仗这件事情。

一说起这件事情,他就想起自家兄长阮鹤。

倘若当时父亲没有来西北找人,没有把兄长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可能阮鹤也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

阮久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不自觉地收紧。

而刘老先生想起这件事情,也有些落寞:“是明汜和小鹤的那场仗。”

萧明汜是萧明渊的大哥,梁国的太子殿下,在这场战争中也受了伤。阮久来鏖兀和亲的时候,他还和阮久的哥哥阮鹤一样,在别院里养伤。

阮久下定决心:“那我帮帮他好了。”

小书童提醒道:“王后,他失忆了,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试试嘛。”

阮久吃完西瓜,就去问刘长命事情。

刘长命听不大清楚,阮久只能扯着嗓子问他,问了没两句话,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倒是阮久自己嗓子哑了,一个劲儿地清嗓子。

刘老先生只是笑:“他这个娃娃就是傻乎乎的。”

赫连诛笑了一下,然后上去和阮久一起,帮阮久传话,大声问话。

“这两个娃娃都傻乎乎的。”

这种事情自然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阮久便让乌兰回行宫里,把自己的大夫喊来给刘长命看病。就算不能恢复记忆,帮他治治身上的毛病也是好的。

阮久身边的大夫都是阮老爷特意留给他的,特别厉害。

那大夫一看见刘长命双眼里的白斑,就吓了一跳,再要伸手去探他的脉,摸着胡子,脸色越来越凝重。

阮久道:“怎么了?难道是治不好?”

“是,老朽无能。”老大夫摇摇头,“寻常战场上,都是刀伤剑伤的皮外伤,就算流浪途中,还受过其他的伤,一般也不会伤及眼与耳,更别说坏了嗓子了。”

“啊?意思就是?”

“他身上的不是伤,而是毒,至于是什么毒,恐怕还要等老朽回去考证。不过……”

“嗯?”

“不过这些毒药都猛烈,寻常人家肯定没有,可能是……”

老大夫不敢再说,但他们都明白了,与寻常人家相对,那就是皇家了。

更别提那场战役里,太子也在其中,并且身负重伤。

哐的一声,刘老先生用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柱子:“我说大梁怎么输得这么惨呢,我说我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