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怀仪,对不起……”……

孟妱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与沈谦之同生共死,可真到这一刻时,她心内却是有些安稳的,这份安稳与情愫无关,只因着这个人。

或许因他是皇帝手下得力的忠臣,或许因他是数年前对曾她施与援手的恩人。

亦或许来自那三年相处中零星的了解。

一阵厮杀过后,地上躺了许多尸首,卫辞已带着剩下的人前去追戚云的马车。

在斑驳的血迹中,沈谦之持剑坐于马上,胸前的起伏渐渐平稳,他垂眸瞧向身前的人,见她双手握着短剑颤颤发抖着,他不禁伸手抚上孟妱的背,缓缓将她按在了自己怀中。

他当初是真的放下了手,现下却也是真的无法割舍。

他想用力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却又不敢使力。

他允诺会远远的瞧着她,瞧着她好生活着。

可现下,她活得并不好,不是么?

有一腔的话要说,他却只是静静的抚着她的发。

孟妱余光瞥见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她迫使自己移开了眸子。原以为她已躲过了那些人,却不料还是落在了宋庚的手里。若不是因着她,今日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她微微仰首,身子向后靠了靠,拉开了与沈谦之之间的距离,拿出了方才在宋庚身上拿到的信纸,递到他眼底。

“沈大人,你们该是用得到。”

沈谦之瞧着她手中的纸,迟疑了一瞬,还是接过了。他展开信纸扫了一遍,问道:“这是……你从宋庚身上拿到的?”

孟妱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按宋庚所说,此处应是他藏匿银钱之处。”

听着她的话,沈谦之的心头却划过一抹酸涩,即便是方才那般危险的境地,她依然惦念着要帮戚云拿到宋庚手中的信。

指尖微顿,他将悬在孟妱脑后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在半空中蜷了蜷,才笑着接过了孟妱手里的信纸,点了点头。

沈谦之打马一路回了客栈,他翻身下马后,伸手将孟妱也扶了下来。

“多谢沈大人,”孟妱朝他微微颔首,便转身欲走,身前却骤然被人挡住:“别走。”

孟妱怔了怔,抬眸望向他。

沈谦之亦意识到了他的失态,垂眸默了一瞬,抬首道:“在此处等一等罢,卫辞该会尽快带戚云回来。”

他的目光甚是坚定,孟妱亦寻不出驳他的理由,只轻应了一声。

孟妱跟着沈谦之进了客栈,她只在外间的圆桌前坐了下来,低头望向自己的裙子时,见已沾了不少灰尘与血渍,好在并不是她的。但瞧起来不免狰狞了些,她抽出腰间的帕子,俯身下去将裙角的血渍擦了擦。

须臾,一双墨色的靴子落入她眼底,孟妱抬首,见沈谦之手中拿着一块帕子。

他的手向她脸颊便靠近了些,沉声道:“擦一擦罢。”

孟妱这才反应过来,眼睫轻颤了颤,她忙接过沈谦之手中的帕子,轻向脸侧擦了擦。

沈谦之并未离开,只站在原处一错不错的望着她。

被他这样瞧着,孟妱到底是不大自在的,手中的帕子不禁被攥紧了些,良久,沈谦之的目光却还是落在她脸上,孟妱终于忍不住道:“沈大人,是有什么事?”

沈谦之顿了顿,抬手往她脸侧指了指,“这里,还有。”

孟妱怔了半晌,才将帕子往脸上蹭了蹭,她并不知沈谦之指的地方在哪里,只为了缓解这样的气氛,不管不顾的在脸上擦着。下一瞬,手中的帕子便被人夺走了。

下颌被他长指擒住,孟妱被迫撞上了他的墨眸,只见他神情颇专注的瞧着她的脸,动作轻柔的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擦拭着。

孟妱黛眉微微蹙起,正要伸手拿回帕子,门忽而被人从外推开了。

“大人!属下将戚大人带回来了!”卫辞急着回禀,又因担心着沈谦之可曾受伤,便一把将门推开了。未曾想到竟是这样一番场景,话落时他甚是觉着自己险些闪着了舌头。

卫辞硬生生将自己已跨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并朝边儿上站在的戚云丢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

“兄长。”孟妱却先他一步将人唤住了。

戚云缓缓的将视线从沈谦之身上移了开来,大步走进屋内,问孟妱道:“阿妱,你可有受伤?”

孟妱摇了摇首,道:“不曾。”

戚云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笑意,点着头道:“那便好,那便好。”他顿了一瞬,又朝沈谦之行礼道:“下官替阿妱多谢大人相救。”

闻言,沈谦之背后的手攥紧了些。他竭力稳了稳自己的心绪,道:“不必了。”

见如此,戚云又朝沈谦之作了一揖,而后低声向孟妱道:“咱们回家罢。”

孟妱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向外走去。

不远处的卫辞亦听见了这句话,目光不禁瞥了一眼沈谦之,下一瞬,果见那人上前一步将孟妱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