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桑树园

杜小芹她并不识字,看那么久无非是为了再三确认才能安心,杜芊芊想着那个场景觉着心内有些酸胀,“听正生哥说,不是买种子来种,说是可能不发芽,还可能长出来是公树!倒是直接买了两三年的成苗来扦插,今年就能挂果。”

诸人于果树栽培上均是不大通的,听杜芊芊讲来十分有趣。

“那可敢情好,正生他们积年的营生了,选的苗儿必定错不了,没成想今年竟能吃到自家出的桑泡儿了!”季桂月高兴起来,“我和你们大哥成亲头一年,夏天热得分外厉害,顶着毒辣辣的日头我们俩上山摘去,渴得不行了,一人掐了片桐树叶儿,卷成个圆筒,摘满满一筒的桑泡儿,用力那么一挤,那桑泡儿的汁儿又红又紫,甜津津的正解渴。”

一亩地,虽算不得有多大,但对于庄稼人来说却是份莫大的踏实和希望,这种对于土地的渴望是写进了基因、刻进了骨子里的。话说回来,也算不得小了,形象点来比喻,比一个半篮球场还要大上一点,左右也能称得上是个小小的桑树园了。

季桂月的一番话得到了大家伙儿的热切回应,沿着一片桑茶的叶脉都想起记忆里和桑葚果子有关的趣事儿,平淡却也不乏温馨。

玉米棒子将熟未熟之际,正是桑树叶的嫩与玉米棒子的嫩互相交叉重叠之时。嫩玉米剥下来打成浆,做成玉米面皮儿,腊肉、酸水豆腐混了葱姜剁成馅儿,外头用嫩桑叶裹上,入笼蒸,还没来等蒸透呢,桑叶与腊肉混合而成的清香和浓香就早已迫不及待透笼而出了。

桑果儿成熟的季节都会见证村里每年五月初五的庙会,祈祷风调雨顺,保佑一方平安。每村都请戏班子那是不切实际的,往往都是轮着来,附近左右几个村子的乡亲们往往都要带了些吃的赶去当年庙会所在地,有步行的、有坐了驴车的、甚或还有早一日就投奔了本村亲戚家的……台上锣鼓铿锵,吱吱呀呀地唱着,台下喊叫喧闹,不少人手里少不了随手摘来解渴解馋的酸甜桑泡儿,混合着五月里头浓郁的艾草馨香,构成了最淳朴的乡里夏日风景。

说着,说着,杜大山又噗嗤笑出来,“说起来这桑树来,我还被师傅打过一顿。”

桑树木材质坚硬,到了木匠手艺人的手里有诸般用处,桑杈、车辕、或各色家具物什,用桑木做出来的弓还有个挺雅致的名字,桑弧。那年杜大山手艺未精的承望被要求做个扁担,桑树木头质地细密而且韧性好,弹力又强,是做扁担的最好木材。于是杜大山从山上砍回了一株一人多高玩口粗细的桑树,从中间一劈两半就是扁担的毛坯了,可精细部分总也弄不好,这里修修那里磨磨,到最后扁担的毛坯愣是细成了桑弧的样子,师傅说他浪费了根好木头,拿了那根细毛坯往他小腿上硬是抽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