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农夫与蛇(第2/5页)

那人也不是什么林母的弟弟,而是个地痞,看上了绣帛儿的铺子,得知林母的女儿是绣帛儿的同僚,就打听了绣帛儿的假期和在家的时间,上门求娶不成,就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不想绣帛儿何等出身,临安城女飐中一等一的高手,莫说是个地痞,就是海州军中的男儿,能打过她的也不过十指之数。

那地痞偷香不成反挨打,就赖上了林母,林母先前收了他的钱,这会儿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最后只得将女儿“赔”给了他做填房。

林梅儿哪里想到先前劝过绣帛儿的话,最终都会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后悔不说,被自家爹娘绑着上轿嫁人,连跑都跑不掉。

她自觉嫁得委屈,可受了老娘的教诲,本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认了,可不想那地痞心心念念想着没到手的铺子,对被赶出海州狸的林梅儿是一万个不满意,动辄打骂不说,还多方羞辱。

林梅儿这日被打得急了,终于忍不住还手,哪怕她在海州狸中是最菜的新人,可学过的招数都是克敌制胜的必杀之技,那地痞虽是嘴上厉害,对她拳打脚踢,却对她毫无防备,在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倒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接着巧劲扭断了脖子,当场毙命。

他那个已有十来岁的儿子平时就好跟着老子一起欺辱继母,乐得在一旁煽风点火地看他打人,可没想到继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命,当场就吓得尿了裤子,哇哇大叫着将四邻都喊了来。

林梅儿杀人之后也傻了眼,这一招还是当初绣帛儿教她的柔术,练习时她并不觉得有多厉害,有那些年长的狸娘护着她,她也未曾真正与敌人交过手,更何况出嫁小半年来,昔日所学几乎都已忘得干干净净,平日被打得鼻青脸肿都未曾想过还手,而这次则是因为她已有身孕,眼看再挨打就保不住孩子,才会还手。

可她原本只是想制住那人,不让他再动手,可没想到下意识之间使出的招数,竟然一下子就能杀死一个人。

林梅儿当时就懵了,才会任由邻居和继子将她扭送到官府,当时懵懵懂懂地点头承认,直到要签押时,才开始喊冤。

正好那几日方靖远和辛弃疾都不在海州城中,林推官也不敢擅自做主,就先将她收押,等候发落。

方靖远听到最后,有些无语,便问道:“既然此案有众多目击证人,又是当场擒获凶犯,她也认了是自己亲手杀人,还有什么冤要喊?”

林推官抬头望向方靖远,见他丝毫没有为林梅儿开脱的意思,方才说道:“她说这招‘缠丝手’是绣帛儿教给她的,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这招能杀死人,只是在情急之下,错手杀了吴江,若非要定她的罪,那教她的绣帛儿一样有罪……”

“胡说八道!简直岂有此理!”方靖远闻言大怒,差点就拍案而起,“简直是一派胡言!当初她从军学艺,学的自然是上阵杀敌之术,岂有不知自己所学能不能杀人的?己身不正,既不能自立,又不敢负责,居然还有胆子攀诬他人,此女当真是蛇心狼牙,专门反咬他们,不识好歹!”

“是是!”林推官一边应声,一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可她当时在公堂之上喊冤,押送她来的邻居和她的继子都听到了,她家人亦递交状纸,状告绣帛儿居心不良,教人杀手,谋杀亲夫……”

“他们还有脸告绣帛儿?”方靖远怒极反笑,忽地明白过来,“那个林梅儿,只怕是对绣帛儿怀恨在心,恨她当初不肯嫁给吴江,才让她落得如此地步。可她就不想想,当初若不是她,绣帛儿又怎会被这等无赖之人盯上?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林推官苦着脸说道:“话虽如此,可林家和吴家都坚持要告绣帛儿,甚至要海州狸负连带责任。说什么若非林梅儿在海州狸学得不守妇道,也不会胆大包天地对夫君出手,以致犯下杀夫之罪……”

“这几日他们煽动民众,奔走相告,还去海州狸的营地闹事,要她们交出绣帛儿……”

他这么一说,方靖远霍然起身,想起岳璃正带着绣帛儿她们回营地安置,只怕要跟那些闹事的人撞个正着。

“立刻带人,随我去海州狸营地。那些胆敢闹事的刁民,一律绑回来收监!”

“是!”林推官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恼怒,压根没有将绣帛儿交出来平息民愤之意,想到自己先前压下这官司时的顾忌,不由在心中暗暗苦笑之余,倒也有几分心安。毕竟,有个在出事的时候肯挺身而出保护你的上司,而不是遇事就把你推出去顶缸的上司,更让人能安心做事,踏实做人。

海州狸的营地在海州城东北方向,背山面海,是从海州军中单独划出的一片营区,因为要给狸娘们各种训练之用,与海州军之间还隔了约莫有百余丈空地,以免两军之间发生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