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4页)

白玉香说,「你忘了问,我们也忘了说。我们不赌钱,赌别的。」

宣怀风奇怪地问,「赌什么?」

白玉香刚开口要说,脚下忽然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白玉香抬眼一望,甄秀玲在对面朝着她微微一笑,朝宣怀风说,「我们女孩子打牌不赌钱,男人爱赌戏酒,我们更不能和他们比。我们赌一些清雅的彩头,输了的人,要唱歌跳舞,表演节目。」

宣怀风愣了一下,忙道,「这个实在不能。」

甄秀玲说,「跳舞想来是让男子为难,不过唱歌,如今爱国歌曲,每个人都会唱上两句。宣副官何至于不能?」

宣怀风只是摇头,「实在不会唱。我一时大意,没问清楚就上了桌,这是我的错。各位宽宏大量,饶我一次,让我付钱了事,好不好?不然,让我做别的也行。只别叫我唱歌跳舞,不是我矫情,确实是做不来。」

甄秀玲说,「你这样为难,我们又怎么好勉强?只是钱,我们不能收,那犯了我们的规矩。唉,找个什么事让你做,应了这个彩头好呢?」

轻轻蹙起眉,像在思索。

廖静萱等了片刻,不见甄秀玲拿出一个主意,忽然想到什么,提议说,「宣副官会拉梵婀铃,不如就叫他给我们表演表演?」

甄秀玲喜道,「真的吗?那一定要恭请演奏一曲。」

白玉香正一五一十地数着自己抽屉里的筹码,抬起头接了一句,「他输大发了,一首可抵不了数,至少演奏十首二十首,才能饶了他。不过,静萱怎么知道宣副官会拉梵婀铃?连我这个百事通,也不知道呀。」

这也正是宣怀风所疑惑的,见白玉香替自己问出来,便要看廖静萱怎么回答。与YU夕XI。

廖静萱说,「那是一张纸上写的。」

白玉香说,「越听越糊涂了,究竟什么纸?」

廖静萱瘪瘪小嘴,「爸爸和哥哥那些书房里的东西,名字多得很,什么政府公文、合约、公告……我怎么闹得清楚,只知道是写在纸上的。我到书房里找个东西,看见一张纸被风吹到地上,就捡起来放回桌上。捡的时候瞅了一眼,因为上面写着雪岚哥的名字,就又多看了一眼。原来和雪岚哥没多大关系,是写了宣副官的名字,注明他是雪岚哥的副官,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在哪留过学,有什么专长。」

宣怀风心里大讶,这样看来,不就是一份针对自己的调查文件吗?

自己和廖家并没有往来,和廖翰飞也只在德州城见过一面,怎么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宣怀风肚子里藏着疑问,却在礼貌上,又不好向廖静萱追问。

幸亏白玉香是个最好奇的,和廖静萱又熟,很直接地说,「照你这么说,你家里在调查宣副官呀。这很不妥。大家已经商定要友好,又去调查雪岚哥的副官,算什么意思?难道廖伯父和翰飞哥,对雪岚哥还要动什么心思不成?」

廖静萱不小心说漏了嘴,心里已经懊悔,再被白玉香一追问,顿时脸颊红了一片,羞急道,「这话太难听了。什么叫对雪岚哥动心思?不过是一张写了些字的纸,名字、籍贯,一些不要紧的经历。譬如会拉梵婀铃,也算不得不能让人知道的机密吧?连我们这些学生,在学校里也有这样一张登记表,难道我们也被学校调查了,也有人对我们动心思?就算我家里收集了宣副官一些情况,但是并没有要打主意害谁,要是有,你以为我还会这样傻子一样地说出来吗?早知道,我是一个字也不该说。你信不过我,为什么还叫我到你家来玩?说不定我也藏着心思呢!」

这姑娘着急起来,倒是一说就一大段,说到后面,委屈起来,眼圈也红了。

白玉香后悔把话说拧了,忙放下筹码,到廖静萱身边安抚,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对不住。你知道我的话,向来是从肠子里出来,没经脑子,其实并没有歹意。你别生我的气。」

甄秀玲也来打圆场,笑着伸手,对着桌中的麻将哗哗的一拨拉,「说了半天,正事还没商量妥呢。宣副官,你输这么些,我们要罚你演奏梵婀铃,你认罚不认罚呢?」

宣怀风有点为难。

说认罚吧,其实他是最不爱在人前表演,让别人盯着自己看的。要说不认罚,一则,有赖帐的嫌疑,而且是男子赖女子的帐,实在不光明磊落;二则,廖静萱这个委屈的情形,自己如果再拒绝,场面就要更难看。

思来想去,看来只有认罚一条路,他心里叹了一声,正要点头,忽见一阵翠环铃响,孙姨娘穿着一件紧身翠绿旗袍,披着大毛斗篷,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白家宅子大,人口杂,各房的姨娘,宣怀风大部分都不认得。只这一位孙姨娘,宣怀风印象最深刻。别看是个读过书的美人,在五司令宅里,却是刚烈泼辣,敢和五太太当面叫板,卷起袖子直接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