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4页)

等丫鬟们出了屋子,野儿踌躇片刻,不作声地走出去,顺手就把房门掩了。

宣怀风看着走空的屋子,一对红烛滴着红泪,火光跳耀,仿佛是作梦的场景,不觉怔忪起来。可身边那只醉猫,是不肯让他消停的,热热地又拱到他身上,喃喃地缠着,「酒,要酒。」

宣怀风说,「你今天可真任性得厉害了。」

白雪岚张着眼睛瞅他。这双眼睛仍是黑而深邃的,只是蒙着一层熏熏醉意,宛如漆黑不见底的深潭上起了淡淡薄雾,竟叫人忍不住想探索抚玩一番。

宣怀风和他在燃烧的红烛照耀下对视着,不禁有些入迷,伸了一个指头,软软摩挲白雪岚的眼角。

白雪岚打了一个嗝,还是问,「酒呢?」

宣怀风一笑,把桌上装果子汁的壶取来,倒满一杯,正想喂给白雪岚,白雪岚却不愿意,自己把杯子抢过来,递到宣怀风嘴边。

宣怀风心忖,这应该是要自己喝的意思,左右无人,也不必拘束,顺着他的心意也好。

便低头,把唇贴在杯缘,吸吮甜甜的果子汁。

不料白雪岚三分醉意之外,还有三分心急,唯恐宣怀风不肯喝尽似的,见他一低头,手腕就顺着一翻,那意思,是要把杯里的「酒」一气倒进宣怀风嘴里。宣怀风哪猜到他这样莽撞,下意识一退,果子汁没灌到嘴里,都洒在外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又沿着项颈流进了衣领里。

宣怀风低叫一声,「哎呀!」

忙站起来,先把外头厚大衣脱了。里面的衬衣,领口和胸前一大片,甜腻的湿漉着,黏糊在皮肤上,对他这种爱洁净清爽的人来说,真是难受极了,便把衣裳钮扣解开。

这解钮扣的动作,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在白雪岚看来,更是另一种理所当然。

宣怀风才解了一颗钮扣,露出雪白的一截脖子,白雪岚眼睛陡然亮起了两盏探照灯,光芒将漆黑深潭上那层微醉的薄雾都冲散了,身子往前一扑,搂住宣怀风。

宣怀风用手抵着他,叫道,「不要!」

这满身又黏又甜的果子汁,已经毁了自己一套衣服,白雪岚再扑上来,身上的睡衣也势必遭殃。

只是白雪岚又怎么会在乎衣服脏不脏这种事?再说,宣怀风刚才一声「不要」,简直是挠在男人最要命之处,白雪岚原本十分兴奋,更被撩拨到十二分去了,把宣怀风抵着自己的手一抓,听着宣怀风又叫了一声「不要!」,扳着宣怀风的腰往后一倒。

宣怀风哪拗得过他的力气,两人顿时都滚到床上。

宣怀风口里还叫着,「别弄脏了床……」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身下涌来一阵湿意。原来那装果子汁的壶取来后,被宣怀风随手放在了床沿,刚才两人一滚倒,把壶也打翻了。偏偏翻倒的方向是向着里头的,剩下大半壶果子汁,都浇到了床上,一股甜香的味道,浓郁地散逸在床帐之内。

宣怀风挣脱白雪岚的手,在床上勉强坐起来,低头一看,这下可好,床褥被铺也遭了果子汁荼毒了。

大家也许都听过一句大俗话,叫「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但凡什么东西,如果只有一点不如意,人们是会很急切弥补的,可一旦处处不如意,处处不可弥补,也许反而不管不顾了。

不但虱子和债务如此,脏这件事亦为相同。

刚才宣怀风只是自己身上不自在,急忙的要擦洗干净,现在看看,自己衬衣里肌肤上,是甜蜜而黏糊的,白雪岚那件睡袍,也是甜蜜而黏糊的。

当然,还有两人所在的一张大床,也被果子汁隆重地洗礼过一番,同样甜蜜而黏糊。

既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宣怀风也就不急了,瞧着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又好笑又好气,便把黏黏的掌心伸过去,往白雪岚这罪魁祸首鼻上一抹,笑骂,「你太恶作剧了。」

白雪岚嗅着香甜味,舌头往宣怀风掌心一舔,宣怀风觉得痒,连忙把手缩回来。

肉食动物尝到甜头,岂肯轻易放过,白雪岚舔不着白嫩的掌心,索性赖到宣怀风身上来,嗅着他身上独特的纯净气味,混着果子香气,舌尖沿着项颈的弧度,渐渐往下,舐到微凸的锁骨。

冬夜是冰冷的,舌头是滚烫的,凉津津的肌肤,被发烫的舌头舔舐一处,便点燃了一处小小的火焰。宣怀风让那舌尖微感粗糙的苔粒洗刷着项颈肩胛,略挨得片刻,越发难耐起来,拿手往白雪岚身上推,说,「别闹了……」

虽是皱着眉说出,那微喘的呼吸,低低的无甚力道的语气,听在白雪岚耳里,也就成了让人心痒的邀请。

白雪岚发出一个仿佛是野兽进食前的呜哝低音,躯干动了动,不再从锁骨上吸吮果子的香甜。宣怀风上身得了解放,刚松了口气,却觉得裤子被扯了下来,簌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