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4/6页)

打发了崔大明,展露昭把脚往地上重重一跺,说,「姓白的明明知道我这里有救命的药,你说他一直不表态,是什么个意思?」

宣怀抿淡淡说,「我又不是姓白的,我哪里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展露昭哼了一声,「你不是最会猜别人的心思?用不着的时候,你猜得起劲。如今用得着了,你又装什么傻?」

宣怀抿今日,也不知为何,脾气和平日有很大的不同,很有由着自己性子的意思,听了展露昭的话,便把脸一甩,反抗地说,「我不猜。」

展露昭正在紧张中,心绪本就不好,见他如此不合作,更是恼火,便把腰上的皮带解了,刷地抽出来要打人,第一鞭还没下去,敲门声又来了。

展露昭心里一跳,心忖大概是白雪岚那头谈判的人终于来了,立即把皮带往床上一扔,口里威严地说,「进来!」

挺着身在房中站着。

不料房门打开,倒是张副官精神抖擞地走了进来。

展露昭期望连番落空,先是惊讶,后是失望,接着一腔失望便成了怒火,竟朝着张副官很严厉地说,「我这病房他娘的就是个戏园子!谁想进就进!」

张副官被斥责得愣了好一会,才赔笑道,「军长的病房,谁敢擅进?我是奉司令的命来执行公务,在外头听见您说进来,我这才敢进来。」

展露昭刚才确实说了进来两字,不好为这个骂他,便冷着脸问,「过来干什么?」

张副官把腋下夹的一个公文包拉开,答说,「昨天谈妥的货物运送安排,司令要我向军长做一番报告。」

他还待说,展露昭拿出坚决的手势制止了,说,「现在没空,你回去吧,明天再报告。」

张副官没法子,只好把拿出来的文件又收拾进公文包,正要出去,病房外面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

护兵从外头进来,对展露昭说,「军长,海关来了个姓孙的副官,说是海关总长有事请教,想请军长到楼下谈一谈。」

展露昭还未做声,宣怀抿冷喝道,「海关总长有事请教,怎么要我们军长到楼下去谈?你出去和那个孙副官说,叫白雪岚亲自来,不然,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护兵把眼睛朝展露昭一瞥,还想等军长的指示。

宣怀抿往椅扶手上一拍,命令道,「你聋了吗?就照我的话去说!」

那护兵见展露昭没有说话,知道军长是不反对的,才应了一声是,出门把宣怀抿的话对等在外头的孙副官重复了一遍。

病房里,宣怀抿呵斥了护兵一顿,等护兵走了,脸上又浮出友好的笑容,问展露昭说,「军长,我这样处置,你生不生气?」

展露昭此时已经醒悟过来,自己是要和白雪岚谈判的,怎么可以不摆出威势来?其实并非他想不到,而是等了这一段时间,心里格外不安定,以致于听说海关来人,竟有松了一口气之感,可见那白雪岚何等可恶,爱人性命悬在刀口下,他还有心思做这等心理战。

因此,对于宣怀抿代自己表态,展露昭不但不生气,反而是感激的。

展露昭说,「你做得很好,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要你做我的副官,不就是大事上提个醒?很好,应该让姓白的过来。」

他也不站着了,叫人搬了把椅子来,坐在房里,大模大样地等着。

不一会,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又隐约有护兵吆喝问话。

一个护兵进来报告说,「军长,海关的白总长来了。」

展露昭说,「请他一人进来,不相干的人都拦了。」

护兵领命去了,隔不多时,房门推开,白雪岚独自一人走了进来。这层楼可算是广东军的地盘,而这间病房,又算是地盘中的重地,以白雪岚和广东军的仇恨,这般孤身过来,和孤身入虎穴差不多。

一进房中,就见里面三个人,都拿眼睛瞪着他。

展露昭大马金刀坐着,宣怀抿和张副官站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伴着,气势很有些吓人。

换了别个,在这种情势下,必定是惊惧而屈辱的,偏偏白雪岚一副很镇定的样子,踱进房里,对着展露昭,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房中的人都不禁一愣。

都知道他是个厉害角色,被要挟而来,场面话总要先说几句,没想到他倒很光棍,没做任何顽抗,主动就示弱了。

展露昭坐着受了他一鞠躬,也不叫他坐,翘着二郎腿冷笑,「这位不是很威风的白总长吗?你到我这里,有何贵干?」

白雪岚说,「我来请教展军长一个问题。」

展露昭问,「什么问题?」

白雪岚说,「你想要一个活的宣怀风,还是一个死的宣怀风呢?」

展露昭不料他如此爽快,可谓是单刀直入了,便也不说那许多开场的废话,回答说,「我有药,你有人。你把人送过来,他自然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