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4/5页)

但还是把他小心地扶坐起来,叠了两个枕头放在腰后,让他后背挨着床头。

白雪岚百般怕他走,嘴里却故意说,「真抱歉,今天你是要去看年太太的,为了我又把你叫回来。其实我的伤不碍事,你要是想去看年太太,还是去好了,不用为我在这里耽搁。」

又说,「你叫个听差来罢,我只是疼得心烦,随便有个什么人陪着,让我听听人说话就好。」

宣怀风对他这番话倒是很认真,想了想,说,「好吧,那你等等。」

转身就走了出去。

白雪岚眼睛都瞪圆了。

他本来以为宣怀风心肠软,见到自己受伤负痛,绝对不会丢下自己离开。

不料欲擒故纵失了准头,落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悔恨得肠子都青了。

眼睁睁看着宣怀风走出房门,往菱花门那头去,急得五脏生烟,偏偏又不敢跳下床去追。

一追出去,刚才的把戏岂不是揭穿了?

宣怀风非恨死自己不可。

白雪岚几乎咬碎了牙,狠狠一拳擂在床上,身子一动,带得伤口猛地一痛。

身痛加心痛,竟真的接二连三痛得厉害起来,恼得他一手捂着右臂,半边脑门子用力抵着墙,在上面来回搓着。

英俊的脸扭曲出几分戾气。

正无药可解,忽然脚步声响起来,颇为熟悉。

白雪岚猛地一扭头,看见一个人影在窗边一闪,不一会,宣怀风就从房门那出现了。

手里拿着一本书,见白雪岚眼中精光闪闪,神色异常地直瞅着自己,不由问,「是不是又疼得厉害了?要不,我还是叫医生过来看一看吧。」

白雪岚怕他又一转身跑了,等他靠近一点,猛地伸出未受伤的左臂把他捉得紧紧的,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从前听说,人身上痛的时候,转移注意力就能好些。所以去拿了这个来。」宣怀风给他看到房里拿过来的书。

原来是那本白雪岚用旧的法语书。

宣怀风说,「我有几个地方弄不懂,发音也难学得正确,你既然要人解闷,正好可以教教我。总比干坐着想你的伤口强。」

白雪岚原本以为落得一场空,如今平白无故天上跌一块大馅饼下来,砸得他欢喜不尽,笑道,「好!再好不过!」

他笑得太乐了,宣怀风警戒地瞥他一眼。

白雪岚赶紧又咳嗽两声,装作疼痛发作,捂着伤口皱了一会眉。

宣怀风不放心地说,「你不会都是在骗我的吧?」

白雪岚正色道,「我为什么骗你?在胳膊上打个透明窟窿,有这样骗人的吗?还是你不信我中了枪,索性把绷带解开给你看看好了。」

说着就要解绷带。

宣怀风怎么会让他这样胡闹,立即把他拦住,认真劝诫了一番,才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在他床头,坐下把法语书打开。

又掏出从前写下的几页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指着上面不懂的地方,一道一道地问。

白雪岚难得宣怀风这样温顺地亲近,恨不得掏心挖肺,宣怀风问什么,他就仔仔细细地说,其温柔的语气、耐心的态度、精细的分析,连正式的法语老师都望尘莫及。

「再见,是Aurevoir。」宣怀风英语极好,法语却只是刚刚入门,略带生涩地背出来,「Bonnenuit,则是晚安。那谢谢呢?又该怎么样?」

拿着笔,在白纸上写了两个短词,偏着脸看白雪岚。

白雪岚问他要过笔。

宣怀风见他要挪身子,不由说,「别忙了,你的手又有伤。」

「不怕,我左手也能写字。」他看了宣怀风一眼,「你不信,我写给你看。只是要劳烦你帮我端着纸。」

宣怀风把写了几行的白纸递到他面前,就着他坐床上的姿势让他写。

白雪岚便真的用左手刷刷写了几个词语出来,笑着说,「这就是谢谢,Merci。我很喜欢这个读音,你跟着我读读看。」

自己首先轻轻读了一遍。

宣怀风就跟着读了。

「Merci。」念完了,才知道自己又被白雪岚骗了一道,抬起眼瞥了白雪岚一眼。

不过人家辛辛苦苦当免费法文老师,说一句感谢也是应当的,也不好出言不逊,只能不做声,把纸笔要回来。

白雪岚看他那温柔的脸孔,胸膛无声无息地热了。

仿佛冬天放到暖炉子上烤了两个多钟头,缓缓的,里外焦灼起来,看着宣怀风正凝神思考着的俊美诱人的脸,心脏不争气地一阵乱跳,看见宣怀风要拿着纸笔从床头走开,情不自禁把他的手腕握住了,低声说,「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身上过了病气给你吗?」

拉着宣怀风往怀里带。

宣怀风一时怕撞到他的伤口,不敢挣扎,犹豫中就被他拉到了床上,叫着问,「你干什么?」

白雪岚一只手挂在绷带上,身子侧过来,半条腿把他轻轻压了,浅笑着,「你倒猜猜我要干什么?啧,奇怪,你只出去逛了一天,我怎么就觉得你走了几年?听人家说过没有,这就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