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客青衫 83(第2/3页)

银止川和候尚分别坐在赌桌两侧,西淮居中而立,手下执着两只骰子和一只倒扣的瓷碗。

谁也不知道银止川和西淮是什么身份,只下意识觉得他们来头不一般。

西淮声称说他们是上京来的商人,哥哥好赌,所以每到一座城市,就忍不住要逛一逛赌坊,在那里赢一大场。

银止川对别人落在西淮身上的眼光相当不耐烦,要不是冲着西淮的那一句“哥哥”,他早就拍案而起了。

“请二位落筹码。”

西淮淡声说。

他看着眉清目淡,有一种寡淡不识红尘的气质,但是手执着赌盅的动作并不生疏。

猜骰子的赌局是先摇骰,再下注。西淮修长的手指握着赌盅,自然而然地晃动着,指尖末端有些微微的发白。

随着摇晃和碰撞,漆黑的盅盒在他手中发出“叮铃乒乓”的清脆响声。

他的动作娴熟而自然,好似已经做过许多次。

银止川注视着西淮,想那大概和他在赴云楼呆过有关。

……他究竟在自己没遇到彼此的时候,经历过什么啊。

银止川微微怔愣,禁不住地心疼。

“下注后不可再做更改,请二位想好下注。”

骰子声停了,西淮漠声说。

银止川注视着他,蹙眉,试图从西淮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暗示。

否则他说的“我学不会让你输”是什么意思?

但是西淮的表情淡漠至极,看不出任何带有暗示意味的表态。

“压大、压大……!”

围观的群人中,有人悄悄地同候尚说。

刚才自候尚走到赌桌旁边,就一直压小,一把也没赢过。

现在坐在银止川对面,又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和一只手,人们难免提醒他,压大吧,不要再和老天爷对着干了。

他们不喜欢候尚阴阴的眼神,但是更怕他以后伤了心,就不来赌场赌了。

那到时候又从哪个冤大头身上赢钱?

“压小。”

然而候尚固执得厉害,依然道:“我压小。”

银止川懒洋洋一笑,很无所谓的:

“那我就压大。”

——说七公子玩牌掷骰子从未输过,确实不是虚谈。

银止川对骰子太熟悉了,他周岁抓阄的时候都抓的是骰子和叶子牌,把镇国公气得够呛。

长大后,玩的时间久了,更是能够从骰子落定的声音中判断出点数的大小,从嘈杂喧闹的赌坊中,精准捕捉到那一丝细微如鷇鸣的声音。

如果他判断得不错,这一把骰子落定的结果,就是大。

“侯公子压小,哥哥压大。”

西淮说:“二位确定了么?”

二人皆说:“确定。不再更改。”

“好。”

西淮微微一笑,“那我开盅了。”

他很随意地就掀开手,全然不在意赌坊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在等着瞧。

好像这场赌局的结局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可在乎的,亦或者……盅内的结局,他早有预料。

“吁……”

赌场内登时一片吸气的声音,不少人暗暗叹了口气。

候尚神情不变,倒是银止川换了个坐姿,脸色慢慢冷了。

“二位都看清了么?”

西淮微微含笑,彻底揭开了盅。

——只见,那赌盅下的筛子都立成了一摞,正上面的那颗,是“一”。

平局!

怎么会?

银止川想,他分明听见那骰子落定的声音是大,怎么会开盅之后变成平局?

盛泱的赌局规定,摇色子点数和三至十是小;十一至十八是大,除开此范围以外的,则为平局。

但是三颗骰子摇出一或二这两个数,实在是少见至极,几乎是零的概率。

西淮脸色不变,他垂眼微微从赌盅上暼过,说道:

“唉,看来很不巧,是平局了。”

“再来。”

候尚说:“这局不算数。”

“不行,”西淮却说:“说过今日只赌一局,便真的只赌一局。何况天色已晚,我和哥哥要回家了。”

银止川不说话,只看着西淮,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那你想怎么样?”

候尚蹙了眉头,不耐说:“就这样完了?”

“今天就这样完了。”

西淮说:“但是,明日还可以再赌。”

候尚拧眉看他:“什么意思?”

“明日依然是在这间赌坊,我们再赌第二局。”

西淮语气平淡说:“赌资与今日相同,场上的所有金株乘以十倍、和我的一个笑,你的一只手。”

候尚似乎有些不快,但是也别无选择。

“明日见了,侯公子。”

西淮这个时候微微显出一点笑意了,说:“请。”

候尚郁郁地站起来,大步就向门外走去。

西淮却站在原地,久久地没有收回目光。

“怎么了?”

银止川看着他注视着候尚离开的背影,似没回过神来似的,低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