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谢郬给高瑨用药膏, 抬头见高瑨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哀伤、自责还有……心疼。

【见鬼了。】

【干嘛这么看我?】

【狗子你也觉得我这般英雄好汉,如今不得不委身在你身边伺候你太屈才吗?】

高瑨收回目光, 心里那点阴霾被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打个稀碎, 都霾不起来了。

“你知道御史台来参什么的吗?”高瑨问谢郬。

谢郬不动声色:“臣妾……不知道啊。”

【终于要说到谢铎的事儿了吗?】

【姜嬷嬷跟宫外有联系之事可不能让狗子知道。】

高瑨暗哼:原本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荥阳侯世子彭褚和广平侯世子陶斌被谢铎杀了。”高瑨直言。

谢郬做出一副完全震惊的模样:

“真的吗?怎么会这样?”

高瑨:……

谢郬眼波流转后, 又问:“那敢问陛下,谢铎为什么杀他们?”

高瑨说:“你知道的, 他们俩是军营卖花女案的始作俑者。”

“哦。”谢郬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而后又问:“那谢铎杀他们, 有错吗?”

【那俩渣滓在军中奸淫良家女, 当众把人逼死,事后还毫无悔意, 抛尸山下,种种恶行,不死难以谢罪!】

【若是在武威军中, 杀他们一百次头都不为过!】

高瑨说:“错倒也没什么错,只是谢铎的做法欠妥, 他是在军中私下行刑的, 这案子未曾经过三司会审。御史台告的便是这个。”

“原来如此。”谢郬想了想后, 说道:

“不过臣妾以前听父亲说过, 若是普通官员犯罪, 确实该交由大理寺、刑部等地调查取证后立案会审, 可彭褚和陶斌他们是军人, 军人在军中犯了军纪,只要证据确凿,那监军是有权利处置的。”

“当然了, 父亲说的是武威军的规矩,京郊东西大营的军法许是不同也说不定。”

【那些人现在越是作妖,就说明谢铎做得越对!】

【如果把彭褚和陶斌他们按照正常流程送入兵部或刑部大牢,只怕都不用等他们屁股把牢房坐热,就被两家托关系弄出去了。】

【到时候放虎归山,证据销毁,再想抓人就难了。】

【毕竟在那些权贵眼中,一个卖花女的命哪里比得上两个侯府世子的命精贵?】

高瑨看着谢郬不说话,谢郬给他涂药,一会儿看他一下,可高瑨的目光就跟长在谢郬身上似的,盯得谢郬有些不痛快,忍不住说:

“陛下总看着臣妾做什么?臣妾是妇道人家,哪懂朝廷事务,若有说错的地方,陛下您多担待。”

【狗子是皇帝,肯定也觉得卖花女命贱些。】

【为了她一个人让两座侯府剑拔弩张不值得吧。】

【若最终两座侯府要他定谢铎的罪怎么办?】

【唉,该说的都说了,狗子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

高瑨忽然反握住谢郬帮他擦药的手,温声问道:

“如今荥阳侯与广平侯揪着谢铎不放,御史台又连翻攻讦,贵妃觉得,朕该如何处置谢铎为好?”

谢郬没料到高瑨会直接问她,眨巴几下眼睛迟疑了片刻,下巴就被高瑨挑起,他的几根手指在谢郬的下巴下面摩挲,宛如逗狗的举动让谢郬有火发不出。

将他的手从自己下巴处拿开,谢郬给出了官方回答:

“礼朝乃法制之国,无论对错皆有律法来定,臣妾才疏学浅,不敢妄论。”

【我就象征性来说几句话。】

【反正最后不行还有老谢和蔡老郡王在,谢铎是他俩的儿子和外孙子,真有什么罪过,自有他俩给谢铎顶着。】

【跟我有什么关系。】

高瑨勾着谢郬的后颈,将她勾到身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原本朕想着,谢铎怎么说也是朕的小舅子,对他网开一面未尝不可,可贵妃既说得这般义正言辞,朕倒不好徇私了。”

谢郬只觉耳朵根子痒痒,想往后退,可高瑨的手按在她的后颈处,让她退无可退。

“要不,贵妃开口求求朕,只要你开口,无论你是想要杀了谢铎还是放了谢铎,朕都会答应。”

高瑨在谢郬耳边说话,细细看着她莹润肉感的耳垂,耳洞上挂着耳珰,却不是高瑨送的那对坦桑石耳珰,瞬间有点失落,干脆上手捏住耳垂轻揉。

谢郬拿不准高瑨的意思,他是真想让她求情还是只是说说?如果谢郬开口求了情,他来一句我开玩笑的,那谢郬岂非白求了?

“贵妃怎的要想这么久,谢铎还是不是你弟弟了?”高瑨催促。

谢郬暗自叹息:

【是弟弟。】

【可嫡庶有别,他也没把我当姐姐啊。】

【算了,求就求吧,谁让他是老谢的儿子,将来还得给老谢生孙子摔盆呢。】

深吸一口气,谢郬转过身子面向高瑨,两人四目相对,顿时电光火石,刚才还对谢郬出言戏侃,想看她为难的高瑨此时却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