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4/5页)

一下便想到,可能是自己又有了身孕,立刻叫人请来了个擅长千金妇科的太医,屏退了人,叫悄悄给自己诊脉。

那太医一切,便开口恭贺,道她有喜了。后细细再诊,又说她年纪稍长,不比年轻妇人,胎像似略有不稳,叫她须放宽心,勿多杂念,好生养身,叮嘱若有任何不适,立刻叫他。又开了副安胎的方子,才去了。

都这个年纪,女儿也出嫁了,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萧永嘉被这个消息给弄得乱了分寸,不知是喜是愁,更不敢声张,连身边服侍的人也不说,送走太医,心情复杂,坐立不安,心里正煎熬着,恰好收到了一封一直盼着的女儿从义成给她写来的信。

女儿去了义成,也有半年了。这半年里,母女之间,相互有着通信往来。

萧永嘉原本担心女儿在那里吃苦。想着只要她说苦,自己便立刻派人去接她回来。但后来,看她信中,对那边的生活描述,不但半句没有喊苦,字里行间,反而处处透出喜悦,便猜女婿对女儿应是很好,所为有情饮水饱,女儿在那边既感到快乐,她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上次收到她的信,还是上月初。这一个多月过去,情势已经大变。从知道李穆要战西金的消息之日起,她便牵挂万分,此刻终于收到了信,急忙读信。

信是女儿在送走李穆的当日给她写的。说李穆已经统领军队北上,她对郎君很有信心,知他必能胜利。义成后方也一切稳定,叫母亲放心,不必为她空多牵挂。

女儿的乐观,终于叫萧永嘉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这日高峤回得很晚。萧永嘉已上床睡了。见他终于回了,坐身了身。

高峤快步来到床边,扶住了她,自己坐到边上,开口问她身体。说方才听下人讲,白天太医来过了,问她哪里不妥。

萧永嘉见丈夫神色关切,想起太医说自己胎像不稳,怕万一保不住胎,早早叫他知道了,反惹他空欢喜一场,便忍住,只说是寻常的肠胃不适,已是好了。

高峤松了口气,扶她躺了回去,柔声道:“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去去书房,好了我便回。”

萧永嘉目送丈夫出了屋,如何睡的着?辗转了片刻,想他这些天又起早摸黑,虽然心里气他,还是放不下去,也起了身,端了碗傍晚时开始煮的当归莲子汤,亲自送去书房。

高峤心里也知道,萧永嘉为他配合许陆北伐在生气,这几晚都不来书房了,忽然见她又至,还送东西给自己吃,未免受宠若惊,急忙接过,吃了,放下手头还没好的事,便要熄灯,说陪她回房去睡觉了。

萧永嘉坐了过去,替他整理案上堆得凌乱不堪的信报和文书,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一日事情没完,便是我睡着了,你半夜也会偷偷起来再来这里做。我也不想你睡不好觉。你忙你的吧,不要管我。等你好了再去睡吧。”

高峤体贴地替妻子腿上围了自己冬日用来御寒的一张毯子,又往她腰后垫了隐囊,笑叹了一口气:“也就只有你最知我了。我怎从前都不知道你的好。”

丈夫不过一句无意之言,却叫萧永嘉心里生出无限感触。暗暗摸了摸如今还平坦的小腹,想着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养好身子,再替他生个孩子。

书房里静了下去。

明烛燃烧,夫妇对坐着,如常那般,一个忙事,一个替他整理誊写,给他寻找寻找他要的东西,终于事毕,两人一道回了屋,上床,高峤想这些日自己忙碌,她也不大理睬自己,已是好些天没行房了,此刻见妻子卧在身畔,妩媚温柔,一时意动,朝她伸手过去,却被她推开。

萧永嘉命他趴在枕上,自己爬了起来,压坐到他腿上,双手替他揉捏肩背。

高峤正有些颈肩酸痛,静静享着妻子替自己放松筋骨。片刻后,闭目低声道:“阿令,我知你在生气。只是我做不到不闻不问。不管他们初衷如何,若他们真能攻下洛阳,替朝廷夺回这失了多年的半壁江山,便如同是在替我完成当年做不到的事,我又有何遗憾?”

他感到按压在自己背上的那双手,停了一停,又揉捏了起来。

“你甘心替那些想害你的人做事,我可以不管你,可你却也怎不想想女儿女婿?今日我收到了女儿的信。她还叫我问你的好!”

他又听到妻子说。一下睁开眼睛,翻过了身。

“快给我瞧瞧!”

萧永嘉见他一脸喜色,白了他一眼,将洛神的信从枕下取出,递了过去。

高峤看完,慢慢将信收了,沉默了良久,道:“比起许陆联军北伐,我其实更担心长安这边。他虽与我立下一年之约,但我却无意逼迫他为履约而草率用兵。取不回长安,难道我还真将阿弥再强行带回来?我也替他筹了些粮草的。前次他却只向朝廷发了封请战疏,既无给我的私人信件,更未开口向朝廷索要辎重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