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第一眼看人的功力其实还是有的,比如这个老春头我一直认为他为人质朴,这不?他懂得投桃报李,吃了那老爷子的一碗面,就将手里的酒给拿了出来,到我这里取了两个小碗,开始倒酒。

“好酒!真是好酒!”这声音是那老爷子的,我微微绽开笑容。

可见虽然手里没钱,不能像前世那样取极品好酒,来设计酒体,追求这酒的柔、雅、净三字自成风格。但是通过对不同普通酒进行调和,也能避短扬长,调制出味道不错的酒来。只是未能有长时间的窖藏,实在太新了些,自是无法跟我前世的比。不过前世与今生,原本这身世就是天上地下之别了,还计较这些作甚?

这一手功夫是当初跟着一个客户,一个不愿意泡枸杞,拿保温杯的文艺中年一起交流而来,我好吃,他好酒。完成他的公司上市后,相约西南小镇,一家一家酒窖品尝,收集了各种不同风味的酒体,听他讲酒,兑酒。后来兴致上来,也就跟着学了起来,渐渐地入了门。到后来我那爷爷,也拿着我勾调的酒去送给老战友,老同事。在那个小圈子里,我也算是他们嘴里的一支奇葩。

老春头说:“这是燕儿那丫头自酿的酒!可无处买去。我这么两年也不过喝过她第二回。”这种事情耗时又烧钱,在这里一直为生存而战的我,哪里会花那么大的力气来满足小小的兴趣?

“燕儿何不开个酒坊,就你这个手艺,定然比这面馆赚钱快!”混熟了,不知何时他也叫我燕儿。

“大爷,酒这一道,我不过刚入门,能调好是运气,调不好是正常。若是拿它来做生意,我实在没太大把握。”其实好酒完全可以和文物一样收藏,是个增值保值的东西,我是打算等以后有钱了,就开始兑酒囤酒。

“哦!?我只知喝,不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说来听听!”他问我。

“多少钱?”这不面前的客人已经在催我了,我只能对他笑笑,指指手里的活儿,让他们老哥俩喝去。

“张大脚,前些日子你当着咱们整个街坊将自个儿许了出去,如今却不见人来提亲。这事怎么说啊?”总有人耐不住性子,要来说道两句,不过眼前这人和那日姚家那妇人不同,只不过是好奇八卦,却无太大恶意。

我仰天长叹一声问他:“你问我,我问谁去?”

自有人接口道:“这下鸡飞蛋打了吧?”

我装作认真思索一番:“只能这样了!还能如何?”

“燕儿,我家有个亲戚是个秀才,如今二十五六,家里只得一个女儿,十来岁,原配死了三年多了。如今打算续个弦。你看如何?”有个大婶还当真了,跟我说起来。

没等我回答,已经有人问了:“长相如何?家底怎样?”

“五官倒是端正,家底子么薄了些,不过燕儿这么能干,面馆如此红火,大约也不会计较这些。更何况只不过有个女儿,上头公婆具都没了,以后燕儿过去生了儿子,倒是跟原配娘子也没什么两样。”那婶子说的好欢快。

王婶子擦了桌子直起腰说:“家底子薄,到底薄到什么程度?读书人,这个岁数靠什么撑着这个家?”咱婶子这是当真了?

“王婶子,读书人吗?家道艰难些也没什么,等中了举一切自然会好。不是我说,燕儿的脾气也太烈了些,更何况自有也无父无母,少人管教,一双脚也没有缠过。实在难配好人家!”那婶子口气很是中肯,还问我:“燕儿,婶子说的可对?”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道:“婶子您说的对!不过实在是我毛躁,恐怕委屈了读书人。我看还是算了!”

“哈哈,只要有婶儿去说,一定能成!燕儿,你放心!”婶子将她雄壮宽阔的胸拍地一颤一颤的,不过似乎她会错意了。

“燕儿,一个穷书生有什么好的?隔两条街,杂货铺陆老板怎么样?之前他还嗟叹,要是早知道那日你会点了那么个穷酸脚夫,他定然早早待在你面前。他们家铺子也算兴旺,他家娘子去年刚刚去世,儿子女儿都十五六岁了,过去就是享婆婆福。”又有一人插嘴,我的天哪!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打算把方圆百里的鳏夫全都给我筛选一遍吗?

“行了!行了!各位大叔大婶,嫂子大哥!燕儿谢过了!这事儿能缓缓吗?”

“燕儿,你真的老大不小了,年纪再大些,恐怕……”他们的分析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我只能闷头卖面。问题是那日我看常兄一眼,虽然是脑中灵光闪现,或者说是脑抽,但是抽地也脚踏实地,我俩认识几年了,我的小胸口的跳动的心脏里是有那么一颗种子在萌发春日的嫩芽。不是常兄,胡乱找个人,我还不如一个人过清清静静的。